小说而已，勿要上升现实，瞎写试读
我和我老爹住在一起，妈妈在生我之后就离开了。具体去往何方，我也不知道。老爹和妈妈断了联系，一个人也没再找过就把我养大了，他拿的是并不算高的工资，所以在之前留下来的老照片里，原来的家其实很小也蛮脏的，毕竟一个单身汉，对他的要求也不能过高不是么。
他也很忙，努力的抽出时间来照顾我，但是经常的加班出差还是常事。他尽力了，不是吗。我现在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写出这些东西，其实算是一种释怀，他在上个月外出工作时，意外事故走了。
警察帮忙收拾好了大部分的事情，那个制造这场意外事故的人也很愧疚，道了歉也赔了钱，反倒是这样，我这个悲伤的人反而无处安置我的悲伤了，听起来蛮可笑的。干干净净的站在警局里，拿好一切的东西，站在原地看警察和那个人商量，我成了那个多余的人。我看着他们把老爹的死当成是一种放置于市场之上等待标价的物品，眼睛干干的，一点眼泪也没有掉出来。我反而觉得自己不正常，在心底敲着自己的心，你为什么不哭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哭呢。他们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是站在原地，脚好像能感受到警局冰冷的地面，有些刺骨的寒。冬天了，窗外还在下着雨，手也是僵直的冻着。我坐在走廊里，看着他们同情的目光从我身上划过。突然的想笑，干什么这么看我，我有什么好同情的，需要同情的是老爹啊可是从来没有人去同情他体谅他的难处。
啊，我也没有。
我沉默着的，才抬起头来。
“主要是孩子，孩子没了爸爸也没有了妈妈她该怎么办。”
“……上面还有老一辈的吗？”
“有是有，但是爷爷奶奶都在农村根本难帮的上忙。”
唔，真是像极了谈论物价和街头小巷的零碎事的样子呢。我低头扣着手中的证件的边角，家里的户口本已经快烂掉了，几片薄薄的纸的边缘早已翻起黄，彼此松动的相连，一副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要不送到福利院里？”
破碎的话语传到耳朵里，我手一抖，好的，这下是彻底破掉了。我抬头去看说这话的司机，他眼底一片青黑，脸在警局的强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眼底也有红血丝。大概是一夜未眠吧。我盯着他，他感受到了我的注视转头来看我，眼里一片不忍之色。我胃中开始绞痛，自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一口饭。好吧，是从我爸外出出差开始，我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我低头继续扣户口本。最后协商好了赔偿的金额，解决完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被允许离开警局回家。
步行回了家，一步一步的往三楼爬，透过楼道里的窗户我看着楼下惯常停的几辆车，难道一切不都还是以往的那样吗？对了我该快点回家了，还得打电话给我的班主任，去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天都没有来上课。快要到考试了，课程和练习也都逼得紧，我还得去学校拿我拉下的作业，还要备考。我按着已经抽搐着疼的胃念叨着必须要好好做饭。
那老爹呢？老爹他怎么办？我知道他很想回家的。
我开了家门，轻车熟路的拉开药柜的门，两粒温水吞服，家里没有温水，所以冷水也行。冷水灌下去冻得我脊梁骨一寒，抓紧时间的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解释好一切，所有人都在知道真相的第一刻保持沉默，然后同情怜悯的开口：“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啊，节哀顺变。”我听得厌烦了，于是直接开口：“我先来学校拿今天的作业吧，然后联系一下，可能后两天得请假。”本来想把话说全，可是一边拿包一边出门的时候就想通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说全。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我顶着寒风去了学校，刚好大家下课放学，我逆着人流好不容易到了教室里，人也走得差不多干净了，也好，省得我解释今天为什么没有到场的原因。我收了课桌上乱堆的卷子，塞进包里回家，顺便把晚自修的假也请好了。往外走的时候开始迷茫，我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留着老爹一个人不管。我翻完了整个电话列表却不知道拨给谁。爷爷奶奶就算了，这件事情连我自己都还没消化完怎么能去让他们更加痛苦。我熄灭了屏幕，家里灯火通明我把所有能打开的灯全部开开。
因为我怕黑，他也不在了，没有人能帮他的女儿在黑夜的楼道里留一盏灯。所以我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我能哭的时候，先得让老爹有个去处。我摸着手机的关机键，还是打给了今天警局里一个叔叔留给我的电话，让我有事需要帮忙找他。
我查好了流程，问到了本市殡仪馆的地址和电话。再一个电话打给殡仪馆，对方可能是从未接到过这个年纪打来的电话，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帮我安排张罗场地。我拿着对方说好的赔偿金额和日后的生活所需要的支出比对了半天，然后才开始安排东西所要的费用。
直到很晚很晚，因为一天都没怎么喝水商量了这么多的事情嗓子干涩得发疼发苦。冰箱上还黏着老爹留下来的小便签，叫我按时吃饭要多和热水的直男发言。我还能想象他早上匆忙的把早饭准备在那里，轻手轻脚的来我房间找笔和便利贴，把便利贴贴在冰箱上的样子。我看了一会，还是转手去烧了热水。不知道是烧热水的蒸汽蒙住了眼睛还是这几天来真的好累，眼睛开始发酸胀痛。很久的，脚站麻了，突然就很委屈的眼泪涌了出来。很破碎的一些片段在我倒水的时候全都用了出来，淹没我只发出了哗啦的一声，就再无动静。老爹常用的剃须刀还摆在他卧室的架子上，估摸着出差之前忙着收拾忘记带了。直到他不在了，我才开始仔仔细细的想他的感受，他的生活所有所有的小细节。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读到的一句诗，厚重的手感到现在还记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当时还在不懂着写诗的人的悲，你看，我现在也和你一样啦。
被子很冷，体温也迟迟暖不起来，好困好累却还是保持着清醒真是要命。我又忘记充着热水袋了。好不容易捂出了一点点的热气呢。我心中可惜着还是爬起来开灯去充，真的好冷啊。感叹着想着老爹还在的时候，都是隔着卧室的门大喊一声：“老爸你过来帮我充下热水袋嘛！”
“干嘛啦，大晚上的。你不是比我更近吗，给你娇贵的。”然后推开门帮我把电冲上又哆哆嗦嗦的奔回自己的房间等着我的一声喊：“爸啊，热水袋充好了你来帮我拿一下嘛！”
嫌弃的帮我把热水袋塞好，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帮我掖一下被子顺手把灯关上。
我裹着被子坐在床边等热水袋暖起来，眼泪又开始忍不住的掉。我安安静静起身去拿了餐巾纸，还很鸡贼的拿了一包放在床头柜备用。每次都会被他嫌弃这里也不会那里也不会。其实是他不知道的，他一点点都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我比谁都勤快。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只是依赖。热水袋哒的一声好了，我搂着餐巾纸眼泪都还没掉完，于是一边掉眼泪一边塞热水袋，然后披着被子坐在床头安安静静的哭。以为可以止住的，却完全没有想到过深夜掉眼泪最为致命，一哭不可收拾。自己拍着自己的手，不行啊不行啊，他本来可以好好走的，看见你哭心疼死了，肯定走得都不踏实啊，不能让他担心啦。
我还是很乖的，熄灯躺了下去，在被子里掉眼泪，掉着掉着睡着了。之后的几天里，处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还一个人去买票回了老家去处理老爹的后事。山路很难爬，一路上的差点没摔倒。爷爷奶奶果然是没有忍住，抱着我没忍住的大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因为我也需要人来安慰，可是没有人且无济于事。事情很多但我一点点的还是做完了，最后还是没有呆在老家里等半个月之后过年，选择了回家。
因为，老爹的遗物还一点也没有收拾，他还等着我回家啊。满身尘土疲惫的回家，打开他的衣柜，好像他整个人就立在我面前一样，衣裤鞋袜摆在那里，就像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主人回家一样。
“嘿，你好啊，我回来啦。”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我这句，还是低头开始收拾然后想着，它们的去处是哪里呢？他的西装，他的领带，他的袜子衣物，全部堆在那里。我一点点整出来，还是放回老家吧，他还是想要回家的啊。
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老爹这种人也会去记日记的啊，很古旧很厚的一本。翻开是熟悉的字体，整齐的带着属于他自己的温度和棱角。细细碎碎的记着从很久之前的事情到现在。大概是在我出生几年之后，他有能力安定下家来开始的。很少有谈到生意上的事情，也只是偶尔，这好像是他自己的一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里全是我，几乎每份小日记都会有我，我的快乐，我的难过，吵架时，犯困的死撑零零碎碎的全都是。好像偶尔的才会有他自己的存在。
“08年7月25号，崽崽发烧了，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在夏天发烧，去了医院，因为怕打针哭了好久，攒着我的衣角和我哭发誓以后再也不上课迟到会好好写作业的。烧退了一点，回家后睡得和小猪一样，总算是安分了。”
“09年10月23日，因为要出差没能给崽崽过生日，她很难过，听阿婆说崽崽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让她接我的电话也不接。还真倔，回去给她带个生日蛋糕吧。”
“13年1月17号，崽崽期末成绩出来了，初中第一个学期，考得并不好，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让我多多关注孩子。我也想的，可是还得给崽崽好生活，只能让阿婆多多注意着点她了。”
14年……15年…...16年……
他一直在写啊。
“10月29号，最近很忙，也没来得及给崽崽过生日，去年冬天她好像很喜欢吃鸭肉粉丝。等再过两天出完差之后去给她买鸭子做鸭肉粉丝吧。最近老师说她进步了很多，不错，很开心。”
可是，你看，外面都开始放烟花大家都开始准备庆祝新年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呀，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的衣服全都丢掉，然后躲到房间里让你打不到我。我好饿，之前在奶奶家没有好好吃饭，我想吃你做的鸭肉粉丝，你怎么不回家呀。你出去有一个月了啊。你知道吗，我回家的路上又看了一遍当初一部电视剧里很喜欢的一个片段，那个爸爸去参加了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女儿的婚礼，他们两个交换了给彼此的信件，在婚礼结束后女儿在回家的路上拆开了父亲给他的那封信：“你永远是我的珍宝。”我很小声的对着车窗呜咽，隔壁的姐姐很好心给了我一张纸巾。
事情很多这一个月以来，我真的以为我可以不去想他好好生活的，做个坚强的girl。可是常常的会在晚上胃疼掉眼泪，想啊，他怎么还不回家。冬天很冷，我不想下水做饭。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以这种方式离开啊。你看我很勤快的，也能够照顾好自己，我有很快乐的在面对生活啊。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还有好多好多的遗憾，好多好多没有画完的圆，我想着长大再说的，想着长大了就给你买一条很好看的领带，你看看你的审美，领带挑的没有一条是能和你的西装颜色搭上的。我想要你看我长大，有自己的家庭，看我成家立业，想要你为我骄傲啊。我连一句爱都没和你说过，一句好好的再见道别都没有说完。我有那么那么多的遗憾啊，能不能让我回去，儿时吹蜡烛时许的愿一个都没有实现。那上天能不能允许我，让我就回去，回去，和你好好的说声再见。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收拾屋子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我只能把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好，需要丢掉的放在一个大的袋子里，想着明天去丢掉。虽然是很累了，还是按着爸爸走时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自己去做了饭，洗澡，蒙头就睡。
从热水里出来才觉得一身酸痛，腿肚累得抽筋，疼得躺在床上半天才缓过来。一梦后山的桃花蒲公英全开了，挤挤挨挨的长满了半山，梦里爸爸坐在远处的平地上，我满山坡的跑，到处都是好春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