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之曼桢和世钧

最近重新翻出张爱玲的《半生缘》，以往觉

得曼桢和世钧如此情深，若是能够终成眷

属，他们以后的人生必然不会那般“此恨绵绵

无绝期”。如今看来他们的遗憾并非无道理可

言。

《半生缘》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

旧上海，新思潮与旧思想在这个城市兼容并

纳。男主角沈世钧是出身旧式商人家庭的新

青年，在父亲的反对下坚持完成学业，进入

工厂实习，结识了来自社会底层的女同事顾

曼桢。见惯了太太小姐们的少爷自然被独立

坚强的新女性曼桢吸引，二人很快坠入爱

河。然而，沈家这样的旧式家庭是不适合曼

桢这样的独立女性，旧的接纳不了新的，新

的不愿屈身旧的。尤其是当世钧辞职回归家

庭之后，两个人的感情更是难以维系。所

以，即便没有曼璐的插手，两人婚后也潜伏

着各种矛盾。所以，如果结婚的话，张豫瑾

这样有情怀、有责任、有担当且创业成功的

男人更适合曼桢，好在结尾的确如此。

上世纪初，许多接受新思想的青年都选择和

旧式家庭、旧式婚姻反抗，比如徐志摩。沈

世钧也不例外，沈母深受旧式婚姻之苦，一

生守寡（包括守活寡），这种凄苦的怨妇生

活对世钧的人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故而，

沈啸桐重病回到发妻身边，年过半百的沈母

仿佛迎来了人生的春天。为了母亲那难得的

快乐，世钧妥协了。他抗拒了父亲安排的人

生道路，却抗拒不了亲情。他可以容忍被同

学认为没有爸爸，却无法抗拒父亲苍老的面

容和衰败的身体。这种无奈，恐怕只有身临

其境才能感受到。两个人的爱情，其实一瞬

间，一件事并不能改变什么，天长日久的积

累才能引发矛盾的根源。世钧一贯软弱，一

味消极。尽管二人一直平安无事，一旦豫瑾

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危险一出现，两人便误

会与矛盾并生。

和世钧不同，曼桢是一个非常独立坚强的知

识女性，但她的这种品质在世钧生活的圈子

是遭受鄙薄的，比如方一鹏对曼桢的略带调

戏，《倾城之恋》中白流苏处境尴尬却不肯

放弃淑女的身份出去找事做。这也是他们无

法结合的原因之一。曼桢是主张自食其力

的，姐姐一结婚，便主动接过养家的责任，

每天一下班还要兼职两份工作。在被祝鸿才

强奸生子之后，不是自甘堕落，不是如同时

代一般妇女守贞自尽。而是逃出生天，寻找

爱人。然而，爱人早在她受苦的时候华堂红

烛，为他人披上嫁衣。亲人的无情，爱人的

无义，噩梦一般的经历，足以使一个人绝

望。可是曼桢只是选择生活下去。生活二

字，充满烟火味，让一个孤独的灵魂暂时获

得一点人间的安慰。直到荣宝――这个屈辱

中降生的孩子，唤醒了她的母爱。牺牲和迁

就的婚姻换来的只是三个人的不幸福，更让

曾经的遭遇变成了笑话。曼桢选择举债离

婚，这种举动，莫说上世纪，即便是今天，

又有多少女人能有这份勇气。

爱情的产生毫无理由的在两个人之间，婚姻

却是理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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