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刚有的一点点睡意也消散无踪,这深更半夜的莫非进了贼?可从身手上看,这贼的轻功应是不赖,却为何不去光顾那些达官显贵,跑来这小小的茶楼作甚?如果不是贼,难道是我的行踪暴露了,引来了追兵?可仔细想想又不太象,官兵要来抓人,没必要深夜鬼鬼祟祟地行事,大白天完全可以踹了门把我领走。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为何而来呢?想了许久只觉得思绪如乱麻一团,索性就不再管它,权且当是个笨贼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如常,我便渐渐忘了这一桩事,每日唱完曲子后就出门逛逛集市或者在住处休息,日子倒很清闲。我最近又增加了几支曲子,让客人常常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再加上金大娘之前操作了VIP卡的事情,茶楼的生意可谓一日千里,金大娘笑得就没见合过嘴。
得闲的时候我又提了几个点子,为顾客们免费提供了几款娱乐,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放了几副围棋让客人随意取用,另外又画了一副扑克,把阿拉伯数字改成了汉字,把“J”改成“丁”,把“K”和“Q”分别改成了“王”和“后”,两张大王牌改成了“天王”和“天后”,然后让金大娘照样做了几副,并且教给客人“锄大地”和“八十分”几个经典牌局。没想到,扑克这东西一出来,短短几日内就风靡了百花镇乃至京城,据说宫中的人也买了几副去。一时间,大街小巷到处有人仿制了扑克售卖。我暗想,倘若这年代有专利这玩意儿就好了,我便可以坐收专利费,让那些制作扑克的商贾给我大把大把地送银子来。
这一日,我照例唱了一支曲子便准备下去,却被玄子叫住了:“苏姐姐,包厢里的客人请姐姐过去一叙。”
近日来,这样的事情可谓平常,多是些熟识的客人唤我过去喝杯茶或打上一轮扑克,此次大概也是如此。于是我便径直去了包厢。
一进门,便见到原来是穆公子,除了上次的随行外,还多了一名俏丽的女子,神情亲昵的样子,此时正依在穆公子身边用麦杆啜吸着一杯鲜榨果汁。
我本来对他已无太多好感,如今见他短短几日已把婉儿抛诸脑后,有了新欢,心下更是不痛快,亏得婉儿居然还为了他投河自尽,我不禁为她扼腕叹息。若是她泉下有知,了解到心上人竟是如此凉薄,那一缕冤死的香魂又该情何以堪。想到这里,我更是难掩厌恶的情绪,冷冷低下了头。
那穆公子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态度变化,依旧兴意盎然地冲到我的面前:“苏姑娘,真没想到才几日你已经闻名了全镇,你发明那游戏真正好玩得很,来来,陪我玩上几回!”
我杵在原地没有动弹:“爷真是好兴致,可别冷落身边的姑娘,不知爷这次带来的姑娘是晴儿静儿还是芸儿?”
穆公子显然没料到我突然有这么一问,一时楞在那里不知该怎样应对。那女子果然不出所料地变了脸色,一双凤眼嗔怒地瞪着面前的男子,想必是气了个够呛。
我不动声色地又加了把火:“看来我都猜错了,爷的红粉知己还真是不少,小女子就不在此打扰了就此告辞!”我忍住一肚子的笑意,乐滋滋地离开了包箱,估计今天够那穆公子应付一阵子的了。
离开包厢后我便去到后院,想进屋歇息一会儿,路上见到那晚被人碰坏的花盆已被收拾干净,我不由心生疑虑,为何这么多日来未听金大娘提起过这事?莫非真是赚银子赚昏了头?还是这里遭贼的事根本就很普通?我正冥思苦想间,玄子又颠颠地跑了来:“苏姐姐,包厢的客人请姐姐过去。”
我不耐烦地回答:“是不是又是那位穆公子,如果是,告诉他我累了已经睡下了。”
“不是。”玄子赶紧说,“这位爷很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只得又回到二楼雅间,随玄子进到位于角落的一个包厢。
包厢内只有两个人,一人约摸二十出头,一袭金丝滚边的青衫,腰间系一块温润的玉佩,虽无过多装饰,却也能一眼看出不是出自寻常百姓人家。另一个则一身短装,英姿飒爽。从二人的神态看,后者似乎是前者的随身侍卫。
那青衣人见我进去,既未起身也未开口,而是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打量着我,弄得我极不自在。我朝他欠了欠身:“小女子苏青桐给两位爷请安了,不知爷怎么称呼?”
那侍卫模样的人答了话:“这是我家楚公子,听闻姑娘才情了得,特意前来想与姑娘一叙。”
“爷夸奖了,小女子只是会唱些小曲而已,不足挂齿。”我说着台面上的话,想着那楚公子叫我前来到底有何贵干,谁知我话音落了半晌,楚公子还在不慌不忙地打量我,丝毫没有开口回应的意思。
我有些恼,不会又是个来找茬的纨绔子弟吧?这样想着,口里也有些不耐:“这位爷来茶楼不说话不听曲不饮茶只是为看本姑娘的么本姑娘可不是给人看的。”我一口气说完然后怔怔地看他,只见他的英眉似乎意外地一挑,一双眼更是充满兴味地看着我,却仍然不说话。
不会是个哑巴吧?我的善良之心立刻被勾了出来,看样子极可能是,于是连忙红了脸:“这位爷,我不知您,不知您……您别见怪,小女子给您唱首曲子,要不陪您玩一回扑克如何?”他不会也听不见吧,我心中忐忑望着他,窘迫非常。
谁知楚公子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朗声道:“你这女子真是有趣,莫非以为本公子是残了声音?”
哇!他不仅不是哑巴,声音还出奇地好听,不过此时我已顾不得犯花痴,心下又羞又恼,毛头小子,别看你比我这副身子年长几岁,却绝对比我“饱经风霜”的二十六岁的心智年轻许多,居然戏弄起姐姐我了。
看我阴着一张脸,那楚公子站起身朝我走来:“姑娘不会生气了吧?不过姑娘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哼!”我别过脸不理他,果然又是个纨绔子弟。
“姑娘刚才说要为我唱首曲子,现在不会反悔了吧?”楚公子不以为杵,不慌不忙地与我打太极。
唱曲子就唱曲子,反正都烂熟于心了:“那我就为公子唱一曲‘但愿人长久’吧。”我没好气地说。
不料那楚公子挥了挥手:“现在还在白日,这曲子适合在赏月的时候听,不好,还请姑娘另换一首。”
嘿,要求还挺多,我压了压怒气:“那就为公子另择一首吧。”我清了清喉咙,唱起了那首“相思比梦长”。
这曲子悠扬婉转,清新自然,一曲终了那楚公子果然露出诧色:“这曲如此精妙,怎么之前闻所未闻?”
“回爷的话,这曲子也是出自小女子家乡,未曾流传开来。”百试不爽的说词。
他充满兴味地望着我:“哦?姑娘家乡何处?怎么常常出些新奇的东西?”
我一下卡了壳,怎么这男人也和女人一样喜欢寻根问底?见我不说话,那侍卫模样的人一步跨了上来:“爷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楚公子伸手拦住他:“姑娘若不便相告也无妨,不如再陪楚某玩上两回牌吧?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听他那口气就不是征询的意思,我虽然不耐也不好执意拒绝,反正目前和我玩牌的人牌技都很生疏,随便打上两把就行了,于是便坐到了桌边与他开始扑克大战。
谁知两轮下来,我竟然都输了,不由焦燥起来,虽然我牌艺不精,但仅仅几日,常人通常只是摸着了门路,尚不能精进,而他却明明象是个精通的玩家。我不服气,与他再战一轮,依然落败。
看着泄了气的我,楚公子依然清风抚面般地笑着:“看来姑娘的牌技还有待提高呀,过段时日,楚某自当再来拜会姑娘。”看似客气,却一副得意的表情,我气鼓鼓地掉转了头,心想下次一定一定要赢你一回。
不知为何,这一日下来竟尤其地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床边有动静,我努力地睁开眼,竟见到一个身影正伫立在我的床边。我骇地坐起身,正欲大叫,那人却一把捂住我的嘴:“别叫,是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