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

一觉醒来，我发现时间已经过了20年，手机上清晰地显示着2042年3月15日。洁站在马路的另一端，笑盈盈地冲我挥手。这就是她四十五岁的样子吗？依然美得让我移不开眼。

绿灯亮起，洁向我奔了过来。突然，一辆车从我眼前呼啸而过，我的眼前不见了洁，只听得“嘭”的一声。

我的眼睛缓缓地下移，看见她躺在鲜血绽放的花朵里，嘴唇翕动着，鲜血从她的嘴里喷涌出来，红了前胸一片。我跪着爬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握住她满是鲜血的手，呜呜地哭嚎着。

透过眼泪和鼻涕，我看到她的嘴唇张了又张却突然静止不动了，整个脑袋沉甸甸地后仰了去，一双手臂也瘫软了下去。

“洁！”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后，却发现洁正睡在我的旁边，我将被汗水浸湿的食指探到她的鼻下，呼吸温热均匀。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是2022年3月15日。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我差点儿叫出声来，看来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便用手背抹去额上的冷汗翻身又睡去了。

在睡梦中又到了2042年的3月15日，又亲眼目睹了一次洁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撞飞且重重地摔落在地的情景，她美丽的脸扭曲着，她的嘴唇翕动着，鲜血汩汩地喷涌着......

我手脚并用地爬到她的身边，呜呜地哭喊着，鼻涕和泪水交织成一条水线，胡乱地摆动着，直到看到她的生命迹象消散殆尽，我发出了那一声用血泪凝成的嘶吼：“洁！”

再度昏厥，醒来后又回到了2022年。窗外天色已亮，身边却不见了洁。我掀起被子从床上一跃而下，光着脚丫子一边推门出去一边冷汗涔涔地喊着“洁，洁......”

她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慌忙跑出来，一只手还拿着一只油光闪闪的铲子。我直奔过去，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脊背的冷汗还在流。内心的恐惧转为一股股的力量涌向双臂，使我的怀抱收的很紧很紧，直到洁的一只拳头捣蒜般拍打着我的后背时方才惊觉般地将手臂松开了。

洁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都煞白了。

“你刚刚怎么了？勒死我了都！”

“对不起，洁，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失去你。”

她的脸色显现出了丝丝红润来，朗朗地笑着说：“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做噩梦了吧。”

我慌忙配合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点点头。

可是，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为什么连续两次会做同样的梦呢？或许那真的是个梦吧！

但是中午在单位打盹时，我又做了那个一模一样的梦，我的心疼得仿佛被生生地撕裂成了碎块儿。醒来后，心痛的感觉还清晰的存在着。

只要我一睡着，我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洁被汽车撞飞倒地，痛苦地死去，然后一颗心就生生地被撕裂。

后来，我在家整理书架时，不知道从哪本书里掉落出一张纸来，上面整洁漂亮的文字，那是洁的手笔。

我颇为好奇地读了起来：

上一世，你因大意闯了红灯，我因此失去了一生的挚爱。

这一世，我要让你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失去挚爱的痛苦，来偿还你欠我的债！

内心不由得一惊，手里的纸张滑落在了地上，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