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任务
成珉料理完孩子，来到院内药庐，这是在芳清院专门开设出的一个空间，内里药草品种齐全，炼药器材齐全，顶的上半个御药房，是成珉专门为汤涵设立的，但对外只说是自己喜好，对外汤涵只是随嫁医女，平日二人看起来并不亲厚，也无过多的往来。这药庐的设置为他们制造了很多方便，或医或毒，都需要合理合法的输入输出渠道，这对生活在敌后的人来说，是救命的稻草。
“墨羽昨夜过来说，大荔方向有三个人出了鸣凤谷向东去了，墨商已经跟过去了，墨羽和墨徵也很快会赶去。”汤涵说。
“什么人出山了？”成珉皱了眉头，诡蝶五大尊者去了三个，怕是大荔王膝下法王出动了。
“还不确定，根据现有的消息判断，很有可能是……大荔左右法王和紫虚尊使。”
“左右法王同时出动？”成名惊骇道，去一个法王他们三个定能挡住，两个法王同时出动，再加上一个尊者，那和把自己家的羊送去喂狼有什么区别？“墨羽呢？还没走吧？召她回来！”
“她……”汤涵面色忽的尴尬。
“怎么了？”成珉对汤涵的反应很是不解，她不会已经走了吧？
“她说要带郁济岚去玩一会儿……”汤涵捂着头，这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每次让别人解释她去做什么，都能陷入莫名尴尬的，而她自己却毫不尴尬的我行我素。
“……”成珉气的简直闪到了腰，“玩？她是带孩子玩的人？”
“我、我也不知道。”汤涵捂着脑袋的手怕是放不下来了。
“她是要去教岚儿武功吗？”成珉突然正色道。
“她能接受自己常年隐匿，但绝不会甘心让奚家的绝世的武功永远藏匿在角落里，不过……我看她的意思，可能觉得济岚是心思不正，未必会教她武功吧？”汤涵犹疑道。
“召她回来问清楚，岚儿学一身她那样的功夫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内禁院的，眼线众多，藏不住的话麻烦可就大了。”成珉说。
“怕是问了也白问，路玥说话她都未必听，凭你我的身份地位，还能压制的了她么？她不摆尊者的架子就不错了。”汤涵对此很不感冒。
“济岚的事情放一放再说，先召她回来，他们三个就这么向东追，就是送死。知道大荔人这次的目标吗？”成珉问。
“郁济岚那小崽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混夷王最近收容了个大荔的叛逃者，可能职分还挺高，不多久混夷王就摆出了一副沉迷酒色的模样，说不定是得了大荔秘术培植人手时遇到了麻烦。这次大荔两大法王出山，阁主猜测，除了捉拿叛逃者，还很有可能是冲着混夷王的那个幼子去的，绑架施压，他们的管用手法。”
“你就不能站出来说话吗？”汤涵问。丫的有事儿求她的时候就在眼前猛献殷勤的，没事儿的时候连面都不露，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能把人吓死。
“可是我说完了。”清冷的声音直接在汤涵耳边响起，温温的气息直接喷在她耳后，引得汤涵一阵颤栗。
“……”无语！汤涵很无语。
“别闹。”成珉沉着脸，她年龄最长，更加持重，虽职分不高，但颇有话语权。“墨羽，你们什么计划？就你们三人去，无疑送死。”
“这是阁主的意思。”奚韵甄说。
“阁主她老人家怎会这般行险？”成珉觉得难以置信。
“现下，国中将相争权，大将军陈炳力量稍弱，需要一次巨大的功勋来捍卫他在国中的地位，阁主猜测他可能私通了大荔，已经派人去查。近来大荔在混夷小动作接连不断，引得那贺兰正栩疑心郁承礼，沉兵边境。路玥之死，纵观宫中最有可能下黑手的就是那王后贺兰正樱，我去查过那侍女也的确是贺兰正樱安排进芳骊院的。在这乌弋皇宫内，我能查到的，郁承礼也一定知晓，两相猜忌。就算两国不为了一个女人兴兵，也恐怕难以继续友邦情谊。现下大荔又遣人去混夷搅弄风云，怕是要制造什么由头引发我大齐与混夷的战争。乌弋混夷生出芥蒂，混夷就失去了乌弋那支强悍铁军的支持，混夷军难以与陈炳的边境军相抗。若能大胜，陈炳会将朝局稳稳抓在手中，若能直取混夷王都，恐怕各国之间原本的格局都会彻底被打乱。”奚韵甄解释道。
“阁主是觉得，杀死路玥的幕后黑手是陈炳将军？”成珉挑眉。
“这我不知。阁主似是很难过，提都不愿意提起，我等也不敢多问。此事必究，只是时间问题。”奚韵甄说。
“我会在继续在宫内探查。”成珉说。
“阁主要你，靠近郁承礼。”奚韵甄说，“像路玥那样的靠近，乌弋王宫内的眼睛不能因为路玥的死而就此闭上。”
“我，知道了。”成珉有些不悦，却也没反对，接着说，“你们此行危险，你准备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小命一条。”奚韵甄突然笑了，“不过，矿区那里已经异动多日了，我今早去过，石缝几乎全部开裂了，明日出发前无论如何都要把那物件取出来。我奚家的神兵出世，总得给我再加个几层功力吧？”。
“你要强行去取？”只顾着捣腾药，沉默了半天的汤涵忽然抬头。
“嗯。”奚韵甄点头。
“哼，那你怕是没命参加这次任务了，直接报告阁主另外派人去吧，对了，把你的墨玉诡蝶送给我吧，我不嫌弃用你的名号。”汤涵嘲讽道。
“你就不能念我一点好？”奚韵甄气。
“矿区与王宫相距至少八百里，路玥死后，你每日往返，就算你内息深厚，也该油尽灯枯了吧？每次下矿，都弄一身伤回来，你数数你这半月来用掉了我多少好药？你们家老祖到底是什么毛病，要把那传家的宝物塞去那阴损可怕的地方，生怕你们家不绝后是吗？”相交多年，汤涵难得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这么直白，可见是真的急了，她不希望自己相依为命的老友们就这么一个一个去死，她与成珉、路玥、奚韵甄一同来到乌弋，一直相互扶持着才生存下来。奚韵甄更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汤涵一直当她妹妹一般照顾纵容，因着个人技能与分工不同，奚韵甄常在最危险的地方出入，这让汤涵也一直替她提心吊胆，但这家伙自己反倒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心大的不得了。汤涵想起了奚韵甄对郁济岚的称呼，觉得用在此时在合适不过了：死崽子！
“我娘亲过世的早，麻烦你不要总是跳出来冒充她老人家好吗？不就是用你点药么，好生小气，改日我给你送个百十箩筐！”奚韵甄愤愤道，只觉得汤涵是舍不得她那宝贝药。
“我呸，我稀罕你送我药！当归、独活你都分不清楚罢！”汤涵更气了。
“……”奚韵甄想反驳，却觉得自己真的分不清楚当归和独活，等等，独活是个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成珉被她俩吵的头痛，“墨羽，我这儿有一副先父留下的甲子锁，金刚制成，使用多年都毫无磨损，危机时刻或可保命，一会儿随我去取。”
“成昊将军的甲子锁？送与我吗？”奚韵甄大喜，那可是个宝物。
“想得美！任务归来，立时归还给我！”成珉没好气道。
“我若死在混夷，是不是就不用还给你了？那我还是死在外面吧！”奚韵甄歪着脑袋调侃。
“墨羽！你哪儿都别去了！我现下就打断你的腿，再缝上你的臭嘴！”汤涵气恼极了。
人影一闪，奚韵甄就消失了，然后声音幽幽传来“好了，打罢！”。
“……”死崽子……
“成珉，你的甲子锁还是自己留着罢，东西很贵重，分量却也是真的重，穿着它，我反而行动受制。”奚韵甄的声音远了。
“墨羽！”成珉急。
“……”不再有人应答。
成珉听到身后金属重重落地的声音，扭头去看，汤涵气的甩了手中戥子称。
“夷则？”五音十二律，诡蝶核心成员以此为代号。汤涵，墨夷则。
“她到底知不知道，除了她死去的那些家人，还是有人关心她死活的！”汤涵愤愤。
“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她的分寸感，优于我们许多，她若有了决定，我们也不必勉强。”成珉安慰她。
“每次她越是预判生死一线，越是笑得轻松自在。我们螭龙诡蝶，再没人能比路玥更聪颖通透，她确实最早入死地的。没人能比墨羽武功更高，却没人比她站在死地的次数更多。木秀于林自有风摧吗？”汤涵觉得难过，路玥身份特殊，又极度聪慧，一贯高高在上，即便性子再平易近人，对汤涵来说，心中也是敬畏大于亲厚，她的死让汤涵恐惧。奚韵甄的作死，更让她愤怒。
“嗤。”成珉懒得理她了，感情用事！“你就不能对她有点信心？也许确如你所言，她若预判生死一线，她是会笑得轻松自在。但是她若预判必死之局，定会早早支会你我，交代遗言的，等什么时候她交代遗言了，你再这般愤愤也不迟。”
“你也觉得我像她娘亲？”汤涵挑了眉问。
“非也。”成珉否认，“我觉得你像‘我’‘们’的娘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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