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蹊跷
城南米铺的后院。
墨商进门就要最新的报告。
三人人手一份,在各自的房间边看边接受包扎。
墨夷则端掉了大荔在幽州的全部势力,让混夷王在其部属的保护下顺利回到悠兰城。中途虽遇到几次围堵,被贺术康的部下妥善的处理掉了。
墨应钟成功将平原王多年积累的多处势力推到了明面上,贺兰正栩反应非常快,返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势力一一拔除,其中就包涵了贺兰正坤在城南十里店的地牢,墨商等三人因此顺利逃脱。
混夷的那位被绑的五王子也在东川寺附近被找到,大荔两位法王原本想以此与贺兰正坤谈合作。
唯独没有发现贺术康的踪迹。
一切顺利,墨羽说:“通知悠兰城所有诡蝶蛰伏。”
“是。”
墨羽扶着额头,真的累了,头晕,说:“乌凌那边拿节略给我吧”,看了节略,又皱了眉要详报。
又问,“南边可还平稳?”
“不知。不过刚刚墨徵大人已经吩咐准备返程的马匹与干粮。”下属很清楚墨羽想要了解什么,对答如流。
“应钟回来,叫他来见我。夷则来过吗?”
“刚到,在为墨商大人疗伤。”
随后墨羽就接到了墨商的召唤指令。
进了墨商的房间,却只有墨商一人在。
墨商问,“你伤势如何?”
墨羽当然知道这句话不是关心,墨商对她伤及肺部的那一刀有所怀疑。说:“很好。”
“很好?”
“非常好,不能更好了。伤势得到非常有效的控制,除了最外面的一层纱布包马虎粗糙外,内部已经被缝合过了,外面还小心的贴了蛛丝。”墨羽哼了一声,“这治疗手法,比夷则、中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可真是,很好。”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你亲自去查,不要动用诡蝶的力量。”
“怎么?你是怀疑?”墨羽指了指上方。
“我不想怀疑,所以更要查清楚。”这样巧合,发生的太多了,多到他们都觉得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办得到。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天,你我都会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墨羽嘲讽的表情一闪而过,转身走了。
“至少现在,是善意的。”墨商轻轻说,似是在安慰自己。
墨羽往外走,夷则刚好端了药进来,看到她说,“我一会儿过去看看你的伤。”
“不必了,我现在要出去。”墨羽面无表情。
“事情不是了了吗?你这又是要去哪里?”汤涵问。
奚韵甄看她一眼,没说话,径直向外走。
“夷则。”墨商开口了,“过来”。
“是。”夷则过去,把手中的药递给墨商。
“你觉得,以我的武功,需要多少招能杀死墨羽?”墨商面无表情问。
“呃……”怎么这么问。
“你想说,你觉得我多少招都杀不了墨羽是吧?”
“她打不过您,但是她可以跑。”夷则说。
“那你觉得,她自己要杀死她自己,需要多少招?”
“一招。”夷则被墨商问的一脸懵。
“墨宫之位长年空置另论。我们四人,跻身五音之位这么多年,自有自保的办法,不可能轻易就死了。这么多年了,阁主下令死战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墨羽武功特殊,如你所说,打不过她可以跑,最是能够自保。”墨商面色依旧冷峻,“但是如果她是被阁主赐死的呢?”
“呃……”
“你觉得以墨羽的性格,她还会跑吗?她还可以跑吗?”
“她会选择死。”
“这么多年了,我虽与你不大熟悉。但是你对墨羽是什么心思,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墨羽自己也清楚,你们都是女子,又身处诡蝶,没可能。”墨商说。
夷则跪下,“我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护她周全。”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算护她周全了。”墨商把手边乌凌的节略往她身边一扔,“你请示了阁主亲往幽州,看起来有理有据,并无问题。可是这样一来,乌凌出了任何事情都是墨羽的责任。”
夷则看到乌凌城的乱局,墨欣身死,也是一惊。
“我无权调阅乌凌的详情,墨羽只会看到更多,你说她看到会怎么想?”墨商说,“你有阁主的命令,墨羽向来沉默,又与你多年情分,不会多做苛责。只是,我想告诉你,一个上位者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我的手下这么做,我会亲手劈了他,再向阁主请罪,拿你的命换我自己的。”
“我错了。”夷则说,她这才知道墨羽在银之山,按剑相对,又最终没有出手的原因,这是要替她背锅的意思啊。
“回去好好谢谢成家那位二小姐,再向你死去的同僚谢罪,然后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墨商寒了脸说,“若是因为你的愚蠢害死墨羽,我会亲自来取你性命。”
“是。我记住了。”夷则的声音低沉,却无比明晰。
“行了,别跪这儿了。”墨商收了寒意,一脸的惆怅,“我怕墨羽回来看到我欺负你,给我脸色看。”
“您还怕她?”夷则站起来,扯了嘴角勉强笑笑。
“她今日一脚没把我踩死。嗤!”墨商气,像是喝酒一般一口干了碗里的药,“就因为我喝酒没叫她,你说屁大点事儿,至于这样谋财害命吗?”
“对她而言,至于的。”夷则这是真的忍不住被逗笑。
“嗯,放轻松。你去瞧瞧墨徵吧。难得遇上你在,我们都觉得不多用用亏的很。”墨商说。
夷则:“……”
奚韵甄回到十里店地牢时,地牢周围遍地尸体。
不知为何,奚韵甄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四下却没有半分异常。
闪身入内,挨个房间详查。
入口不远处右手边是牢头的工作间,外间是一张大桌,几张椅子,面上放着茶壶和几只茶杯,两个茶杯向上置放着,一杯已空,而另一杯似乎没被动过。
打开内间的门,浓烈的酒精味与血腥气混在一起,透着些诡异,里面没有任何尸体,一张长桌子却满是血迹,血迹已然凝固,颜色却略新鲜。
柜子上层还留有几份文书,下层却被清空了,不知先前摆放的是何物。文书中不似寻常监牢记录案犯信息,而是囚者的一些身体特征。年岁,身高,体重,骨骼硬度,牙齿形态,血液类型。
墙角的有一个破旧的木箱。木箱上摆着一个烧纸的铜篓,里面的灰还未及倒掉。木箱打开,里面有许多银白色,形似人手、脚、头颅等部位却由或粗或细的线条组成,看起来如同人的血管。还有一些碎骨和不知名的金属器具,看起来是用于切割坚硬物质的。
木箱边上是一个不大的木桶,被一个略微厚重的盖子盖着。
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奚韵甄连退几步,又捂着口鼻过去瞧,里面倒没装被什么恶心东西装满,只在桶底有一小块新鲜的肉块,似是……一小块肺子……
哗!木盖被粗暴的盖回桶上,想到这一小块肺子极有可能是从自己身上切下来的,奚韵甄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内还有一个很大的百宝阁,可惜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有的格子上散落着一些粉末,有的格子上有一些陈旧的水渍。
出了工作间,奚韵甄挨个囚室看过去,没有特别的发现。
行至最里面的刑讯室,才又觉得新奇,同样是刑讯室,这里给奚韵甄的感觉是新鲜的。想到自己与墨商墨徵三人被用不同的方式拘于此处,就感觉此地牢的主人是个花样百出的家伙。
想到花样百出,奚韵甄的脑中冒出刑讯小吏临走时那句,“甚是无趣”。
那小吏何在?
奚韵甄牢内牢外转悠了两圈,竟然真的没有找到那小吏的尸体,奚韵甄确信三人离开地牢的时候,那小吏是躺在血泊中的,墨徵还特意过去对着他的“尸体”踢了一大脚,以报其鞭笞之仇。
鞭打是真的,打人的鞭子却不是此处水缸中浸过水,能至人内伤的重鞭。
一切线索都在说,这小吏是在庇护他们三个。
奚韵甄冷笑,太有意思了。
大荔杀手一向神秘,这一次诡蝶轻易的就得到他们的行踪线索。
对幽州并不熟悉的夷则,初来乍到就发现了隐匿在幽州的贺兰正栩。
与郭桥之战,必死的局面,因为贺术康的突然到来得以功成。
多此一举的借贺兰正坤的手把他们三个引到了十里店地牢,还留下各种马脚,却没有多余的线索,只能证明有一个人在帮他们,而这个人是个医学疯子。
是谁?不知道。
要干什么?不知道。
有没有恶意?还是不知道。
奚韵甄只能无功而返,当她再一次路过牢头的工作间时,目光扫到桌上那满杯的茶水。
冷哼出声。
这恐怕不是曾经有两个人在此对饮的意思,而是,有人知道她会来探查,特意为她斟的。
赤裸裸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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