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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莺即漂荡流转、上下翻飞、忽聚忽散,无所栖居,影迹不定的黄莺儿,也叫黄鹂,黄鸟,仓庚。主要栖息于低山丘陵和山脚平原地带的天然次生阔叶林、混交林,也出入于农田、原野、村寨附近和城市公园的树上。
黄莺儿既是鸣禽,也是观赏鸟。那就是说,长相好看喜人还有张能发出天籁的俏嘴巴,想不喜欢怕是都由不得你。的确,在鸟类里,拥有一身金黄色华丽羽衣的鸟的确很少见,而金黄色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属于一种高贵色泽,再加上圆溜溜眼睛里的血红虹膜,粉红的喙,铅蓝色优雅的爪,活脱脱就是集美色于一身的精灵呀。 作为鸟儿,黄莺还是大自然的“歌唱家”,其鸣声圆润嘹亮,低昂有致,富有韵律,非常清脆,极其优美,十分悦耳动听。古人把它的鸣啭称为“莺歌”、“黄簧”,是诗人词客经常歌咏的对象。杜甫极爱莺声,他的《斗莺》诗云:“哑咤人家小女儿,半啼半歇隔花枝。”他用拟人手法把花枝后面的莺莺,比成是妙龄少女的歌声。当今,人们常把少女的语音称为”燕语莺音”,大概就是源出于杜甫的诗句吧。
再回到流莺。
稍稍懂点古诗词的读者都知道,“流莺”在古人笔下的含义——有点敏感,多指向。或者说,指一群或一只飞来飞去的黄鹂鸟还是穿梭未来于花柳街巷的卖春女子,就看你自己的理解了。你要说是二者兼指也行。传统诗文讲究含蓄婉曲,而“流莺”恰属最佳的词语材料。
宋聂冠卿《多丽曲·李良定公席上赋》词:“逞朱唇、缓歌妖丽,似听流莺乱花隔”,一样的样貌漂亮,一样的歌喉婉转,果然同类。清龚自珍《高阳台》词:“问春人,知否园亭,啼徧流莺。”打问知情者,啼徧流莺的园亭在哪。单问话,当然可以理解为一个踏春者的问询,但词牌名的“高阳台”还是透漏出来的词人的确切指向, “阳台”指男女欢会之所那是基本知识点嘛。
宋代诗人王珪《宫词》:“侍女争挥玉弹弓,金丸飞入乱花中。一时惊起流莺散,踏落残英满地红。”哈,多熟悉的场景呐,分明就是眼下的网络新闻里最常见的画面嘛:一队身着制服的人某个夜晚突然出击,扑向灯红酒绿的暧昧场所,当事的男女立刻抱头鼠窜。温庭筠《题柳》:“羌管一声何处曲,流莺百啭最高枝”,意思是,还记得当初你我分别(古代有用羌笛吹奏的《折杨柳》曲)时恋恋不舍的情形吗?而你现在由流莺而攀得某王公贵族的高枝,彼时的诺言大概早给忘记了吧?写最著名的要算宋代吴惟信的《苏堤清明即事》:“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 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虽只四句,但精致贴切,明了又含蓄,不愧佳作。
宋叶梦得《贺新郎》:“睡起流莺语。掩青苔、房栊向晚,乱红无数。吹尽残花无人见,惟有垂杨自舞。渐暖霭、初回轻暑。宝扇重寻明月影,暗尘侵、尚有乘鸾女。惊旧恨,遽如许。 江南梦断横江渚。浪黏天、葡萄涨绿,半空烟雨。无限楼前沧波意,谁采萍花寄取。但怅望、兰舟容与。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谁为我,唱金缕。”大意为:午间小憩,被流莺的娇声软语所唤醒,天色渐渐向晚,房门外,苍苔满地,落红片片堆砌。没人看见残花已被吹尽,只有垂杨迎风自舞,庭院幽静空寂。暮霭中渐渐带着暖意,我感到了初夏的暑气。寻找从前用过的那把明月般圆圆的宝扇,它已经灰尘沽满,扇子上画着骑凤的仙女,那久已沉积的离愁别怨,猛然将我的心强烈震撼。 江南美好的旧梦已断,洲诸横靠着她的小舟,碧绿的清水涨满,像一江新酿的葡萄酒。波浪粘连着远天,化半空烟雨苍茫。她楼前绿水悠悠,是否也在把我深深想望,准备采一束蘋花寄上?我怅然地遥望,她的木兰舟不知浮游何方。云帆在万里以外,几时才能来到我的近旁?我久久地目送着天边孤鸿,视线尽头,只见千山阻挡,有谁为我把《金缕》曲歌唱?
词朦胧而唯美,“睡起流莺语”,多浪漫。
看得出来,在古人笔下,流莺这种特定群体几乎是完全肯定的,甚至赋予其种种美好情愫,不惜赞美之词,李商隐的一首《流莺》里,甚至借流莺自喻,寄托坎坷身世。原诗:“流莺漂荡复参差,度陌临流不自持。巧啭岂能无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诗意为:流莺儿啊,到处飘荡,上下翻飞;越过小路,临近河边,无法自持。美妙地鸣啭,怎么能没有本意?良辰倒是有,但于我未必就有佳期。鸣啭在风朝霞夜阴晴之日,鸣啭在千门万户开闭之时。我曾经苦于伤春而不忍再听,京城哪里有可以栖息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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