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秋天

人过了四十，似乎到了一年之中的秋季。

秋天，在记忆中的少年时期，大约总是和忙碌缠绕在一起。农村中的孩子是没有“春游”或“秋游”一说的故事。

九月份一开学，家里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地里的棉花，隔一日两日就需要去揪回来一次，乘着晚上皎洁的月光，掰完了，第二天早上好撒到房顶上去晒。花生也该刨了，稻穗已逐渐变得金黄，沉甸甸地在风里摇荡，发出“沙沙”的声音。绿豆荚子一旦被太阳晒黑，就需要赶快从秧子上摘下来，否则就会裂开白色的小嘴，把一颗颗滚圆的绿豆吐到地上去。玉米，红薯，黄豆，芝麻，冬瓜，南瓜也都该陆陆续续地收回家了。

这个季节的乡下，人们是没有心思去管树上的叶子是否变黄，路边的野草是否枯萎的。

大人们整日在地里忙碌，小孩子放了学也没有闲着。烧米汤，馏馒头，炒南瓜，烧土豆，这是农家的孩子多半都会做的事情。并不等大人吩咐，只一放了学，就抓紧时间往家跑，否则等到疲惫不堪的父母和干活的哥哥姐姐回到家，少不了吃一通骂，挨一顿打。

如今，在中秋节期间回到乡下，地里不再能看见幼年时的那种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水稻、棉花，由于种植和管理起来比较麻烦，大多数人家早已把水田改为了旱地。花生，玉米成了地里的主角，芝麻、绿豆、红薯都成了点缀之物。

令我黯然的是，当年村北那一条承载我们许多儿时欢乐的水渠已不复存在，连同儿时的梦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并没有存在过一样。

秋天的叶子，有一些已经落在冰凉的地上，一如我头顶上逐渐稀少的发丝，少了许多葳蕤，也少了许多匆忙。

树上的叶子，明年春天依旧嫩芽萌发，而我却又要平添几根不忍直视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