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他丈人去年吧!在咱城边有了移民楼房。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海子一家住。你知道,我亲家那人好着呢,他家一个小伙在外上大学,夫妻俩又忙活着四五十亩庄稼。山上人吧,靠天吃饭,天年好的时候,药材花椒玉米谷子,每年地里收入算算也可以,有许多比咱底下人家收入还厉害。天年灾害,就没有那么幸运,去年个不是旱的厉害吗?好苗苗长到半截,没雨水,眼睁睁黄干了。赔了功夫好说,赔了种籽化肥几千元,就那些药材,草长得厉害,亲家拔草算回事。山上地远,夫妻俩带个水壶,包里装着馍菜,连天拔草,往往这块地拔净了,那块地的草又长起来了,本以为秋后收入不少呢?药旱的长不大,想着让它们过个冬,土里养养,开春要挖时,药全烂土里,年前挖的药,小是小,还能卖些钱,过了冬,要挖时,全坏土里了。”
“可惜死了!恓惶那么久,白弄了。有草不是能打除草剂吗?”
“除草剂?有些地能用,有些地用了,苗草都打死了。苗还不是草,叶有尖的有圆的,啥药打啥除草剂,也要分类的。咱做庄稼的,都懂点,可那草,能打干净吗?真是个万年脏。”
“山上人?这几年国家扶持够厉害!”
“我亲家城里没房,家里没轿车,前几年就评上了贫困户。去年的移民房,抓号抓了一百一十平,也只交给国家一万元。有人说住进去,国家还要征收一部分,反正比县城的毛坯房便宜下不少。现下房子拾掇大半年了,除了装修花去的六七万,也没人寻趁他们找差补。还是当初的一万元。山上贫困户低保户名额多,咱们底下村可就不一样,条件和别人差不多,也算不上。”
“咱们村是大村,贫困户低保户名额就那几个,还得村委公布,总有那咬毛疙钉,说这个够不上,那个够不上,村委不公道。”
“那都是些懒松,凡是肯下苦的,一天打工也有不少赚头,谁肯为那几个钱上心。”
“我明天把家搬到山上去,也蹭蹭贫困户,能沾点就沾点。”
“等你搬到山上去,山上人都脱贫了!”海子妈嘲笑起邻居。
“说是说,真要搬到山上去,还真不稀罕来!我房子盖的好好的,为那几个贫困户的钱 ,搬到山上去?不值当,除非谁给我几十万。”
“你是晚上没梦做,净拣晴天白日说梦话。用镜子照照,看看自己的样子。”
“我样子怎么照,都好着来。”
海子妈摇了摇头,“就你嘴厉害,我说不过你。”
“你海子媳妇不是闹别扭了吗?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没看去。海子他丈人打电话让海子开车接回的。听说在娘家呆了十多天,好好的日子,扭起来了!她要当海子的家,海子修理部,跑的的钱她都要经管,他一个男人做生意还要进货,被你女人掌的死死的,还怎么做生意?”
“你海子那么忙,你媳妇看看孩子做做饭,没钱海子给,怎么都美着来,扭什么?海子挣着她花着,不操心挣钱上的事。不像别的,男人挣不下钱,养不起家,女人还得到处去打工。”
“我海子自己舍不得浪费一个子儿,总想着在县城买套房,把他媳妇儿子当事的,附近姑娘媳妇兴什么穿戴涂抹,海子全心支持她媳妇浪荡,而他自己的衣服,洗得发白了还舍不得扔掉。儿子玩具和吃喝,超市里一疙瘩一疙瘩的买,顶到额头上去了。”
“你逢了个好亲家,邻村村长还做着商混的厂子,儿子说了个县南媳妇,一年不到添了个男孩,全家喜欢的。孩子生下半月有余,眼看到闹满月了,女方母亲让男方家拿出一万元,孩子满月时她装个面子随了礼。村长夫妻打根没应承,他儿子手上又没那么多,这就等于打了女方母亲的脸子。孩子二十二三天了,女方母亲带走了自己姑娘,孩子满月那天也没叫回来,这婚事大半年了,如今还悬着,肯定没戏了!”
“说亲家好,还真是没得说。他家里花椒土豆啥的?凡是咱没的稀罕的土特产,海子带多少,都没话说。大方哪!”
“该你晒来!亲家好了,媳妇有说的,她爸妈手上就过不去。”
“山上各个自然村,都有县上不同蹲点单位,各单位员工,也有自己对接的贫困户。春节前他们除了粮油菜蔬之类的慰问品,也会为自己帮扶的贫困户家庭,留下二三百元活倒钱。我亲家村的帮扶单位是县医院,他家有医院科室主任帮扶着,彼此熟悉了,亲朋间有住院问诊的,也有求到亲家的,亲家也会打电话过去,帮问问病情。那科室主任也是个实心待人的工作人,似乎把自己帮扶对象当成了真正的亲人。谁人没个病灾的?我亲家帮扶搭上了这层关系,没移民前只要到城里,就会带点土特产到医院里看看自家的恩人,两家事情也来往上了。”
“那就走成了好亲戚。”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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