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突然听闻女儿受伤需要手术，江玥请了几天假，火急火燎地赶往省城。

女儿已经自行办理了入院手续，也做了术前各项检查，所有指标都很正常，医生确定了手术日期。

江玥到达省立医院的当天，就是手术排期的日子。

十一点钟，她出现在外科住院楼的走廊上。因为病房紧缺，临时给女儿加了床位。

她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眼前是蔚为壮观的场景。一条长长的走廊，人满为患，密密麻麻的除了人之外，还有几乎一张张紧挨着的床。病患、家属、床充斥着整个走廊，间或有几个护士穿行在其中。

现在医院的病人这么多吗？江玥深感意外的同时，立马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么嘈杂的环境，病人怎么能休息好呢？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依次找了过去，终于看到第七张床上躺着的女儿。

女儿倒是闲情逸致得很，正在那儿悠闲地刷着小视频。江玥就在床边的板凳上安顿下来。

在这样的场合下，母女二人相顾无言。手术当天女儿不能进食进水，江玥也没什么胃口，午饭也没吃。

女儿慢慢睡着了。她坐在走廊里，耳边传来“四床回来了！”就见三个人推着手术推车，送病人回了病房。这是刚刚做完手术的患者，在历经劫难后终于回归了。

不一会儿，又有人推着手术推车从江玥面前经过，嘴里高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十床准备手术！”家属慌忙准备，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即将踏上手术台，接受这场严峻的考验。

手术推车载着病患就这样来来往往，江玥的心也随着起起伏伏。她平生最怕见这样的惨状，即便手术成功的患者或吊着膀子，或支架着腿，都令人不忍细看。

住院部的走廊竟也有众生百态。面对生死，人人都是平等的。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来接女儿的手术推车，江玥着急了，问了几个医生、护士，都说不知道具体时间，要看手术室安排。只能安心等待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喊着“加七床准备手术时”的手术推车终于出现了。

按照要求，拿好了该拿的东西，女儿被推到了手术室。

江玥的心更不踏实了，麻醉不会出问题吧？手术不会出问题吧？她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变得如此疑神疑鬼！

手术室外的她比走廊里的她更焦虑，反复盯着显示患者手术进程的大屏幕。女儿的状态显示“术中”时间过长，她也忧心，这么久吗？难道有问题？她来来回回踱着步。

名字在女儿后面的患者已显示“复苏”状态，女儿仍是“术中”，这怎能不令她心焦呢？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过去了？五点多，女儿的状态终于变成了“复苏”。江玥长吁了口气。但马上又打起了精神，她竖起了耳朵，准备当广播喊到女儿的名字时，第一时间接孩子回病床。

左等右等，她没听到广播喊女儿的名字，却听到手术室的沟通小窗喊出了期盼已久的名字。她一下子冲了过去。

然而，手术室的门关得死死的。她有又疑惑了，这么快的速度难道还是错过了吗？她急了，使劲地拍门，一个女护士把开了条缝，探出头问：“怎么了？”

“你们刚刚是喊五楼加七了吧？我来接人！”

“没有呀，我们没喊。”

“不可能，我都听到了！”

“真没喊，您一定是有幻觉了！”

江玥愕然。真的吗？真有幻听了？自己这是有点儿神经质了吧。随即，她也为自己的言行哑然失笑了。

这个小插曲让她镇定了些。后面的时间过得快了些。六点二十分，广播喊了女儿的名字，她怕再有幻听，又仔细听了一遍，千真万确是女儿。

她冲到手术室门口，已经有人开了门，引导她进了专用电梯。

电梯里，手术推车上躺着的正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