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游
那时孩子的特点是野,不像现在的孩子怎么都野不起来。
春天一到,郊外,河边,山里,到处都跑满了“野”孩子。
我和牤牛山羊等人来到郊外采毛菇菇――这是茅草抽穗前长出来的嫩芽。
从紧夹着的一对草叶间轻轻的抽出嫩芽,能看到嫩生生的芽孢外面包裹着一层薄膜,剥去薄膜含在嘴里,尝到的就是春天的味道。
尝过春天的味道后,我们又去了河边,一路上惊起了许多蚂蚱,特别是一些肚子大腿又短的家伙,它们跳不高,被我们捉住了不少。
然后大家开始下河摸鱼,水很凉,每个人的嘴皮子都被冻得发紫发青,哆哆嗦嗦得包不住牙齿,但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捉到的鱼就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食,可鱼还没熟,树枝却被火烤断了,鱼掉下来的同时,每个人都失声尖叫起来。
迎着升腾的烟火气在烟灰堆里翻找,最后找到的鱼浑身淌满了黑油,敲一敲硬邦邦的,用来做标本可以,却不能吃了。
鱼没有吃成,每个人的脸像是被碳灰熏黑的锅底,还好牙是白的。
大家彼此之间咧嘴大笑着,此时,湖对面的夕阳已经掉进了水里,提示着我们该回家了。
捉特务
野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捉特务。先是十几个“特务”被人提名公布,然后游戏发起者就把“特务”从孩子群中逐个揪出来。
能做特务的全都是一些在长相上比较突出的孩子,不光好辨认,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谁都会先是一愣,然后就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分工完毕,“特务们”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去躲藏了。
他们有的跑人家里,钻入床下;有的躲进柴火垛,自以为隐蔽的很好,可裤头后面被撕开了门脸,露出一大块藏不住的白屁股;有的躲进鸡窝,额头都被铁公鸡叨破了,却死死地抱着那只老鸡不敢撒手。
十分钟后,三四十个孩子组成的“剿匪”大军开始了地毯式搜索。所到之处狗叫声此起彼伏。有人的家里,能看到小脚老太太站在大门口破口大骂;没有人的院子里则是一片狼藉。
受到打扰时,起初还有地巴狗子跑过来像模像样的吠叫几声,但是小孩子的呵斥声比它们的声音可高多了。
后来这些狗狗们开始认输,见一个孩子尾巴就摇上几圈,摇累了就用屁股把尾巴夹起来,呲着牙笑嘻嘻的坐在地上。
游戏的最终结果是这样的:躲在床下的孩子被拖出来后象征性的被枪毙了;藏身于鸡窝中的孩子抱着窒息而死的大公鸡,被闻讯而来的这家主人逮个正着;只有那个露着白屁股的小男孩比较幸运,天色渐晚,不光显露在柴火垛中的屁股变得模糊不清,而且朝这里搜索的孩子们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孩子还是满有毅力的,直到月亮照白了柴火垛他才敢从里面钻出来,向人一打听,游戏早就结束了。
哭丧着脸回到家已经是大半夜了,母亲瞅着他什么话也不说,抄起鸡毛掸子就狠揍了一顿。
至此,孩子们一天的捉特务游戏就在这个男孩惨烈的哭叫声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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