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作者: 南京工业大学浦江学院 | 来源:发表于2018-04-21 20:03 被阅读0次

    林语堂于其《林语堂散文》中写道:"我是极度摩登的人,故我不过春节",但其实最后也招架不住爆竹声声的年味侵扰,屈服于古老传统的淫威。我自认做不到潇洒摩登,故我期盼春节,期盼热闹,期盼团圆。

    藏匿于都市一隅至今仍能感受到年的气势凶猛,一如古老传说中那头洪水猛兽。城市瞬间被迸出的红色吞没,姑且能称得上为红水。商场里张灯结彩,灯笼高挂,家中对联熨帖,福字临门,若是在禁爆竹令下发之前,更是有一摞摞鞭炮齐鸣,炸开的鲜红包装纸漫天飞舞,躲老远捂着耳看热闹的小孩脸被风刮得晕染开粉红色,大年初一街头,冷空气暖红色。

    我热爱这副景象,热爱商场广播放着听了快二十年的恭喜你发财,甚至可以精准说出几秒后要打一段鼓碰两下镲;热爱邻里间碰面先说过年好,一切阴郁一切不顺似是都可以借由这四个字化解:大过年的!

    过年了,“父亲失了他们的威严,祖父更比以前和蔼,乡下姑娘穿红戴绿,村上的纨绔少年恣意卖弄风情。”一派祥和风景,吉祥三宝似是随时都可以从嘴边哼出旋律。

    几乎年年都可见标榜摩登的年轻人,于网络发声说自己不看春晚,我是万万做不到的。年味之于我,最全盛味儿最浓时,并不在于年夜饭,唇齿间那可感的味,而是在于春晚。每年只要看见那几张老面孔,看着朱迅那对假睫毛忽闪忽闪,双颊飘红云,瞧见尼格买提那张大脸挂憨笑,背后一大堆人海潮涨潮落,蔡明嗲声嗲气,冯巩又思念我,电视机里响着声,那年味儿就对了,浓郁扑鼻,正宗!就连林语堂本人也不得不开口承认:

    “在一片乒乓声中,我坐下来吃年夜饭,我不自觉的感觉到很愉快。”

    对于时光荏苒我不爱用"逝"来形容,更中意"磨"。岁月如何能有"逝"这个字眼那样轻松地匆匆而过,不带伤痛不带划痕,徒留虚无的哀戚来伤春悲秋?岁月它不锋利,不会一下刺痛,而是如磐石,圆润打磨,历久,艰难,钝痛,磨得一切面目全非,磨得骨头都吱呀作响。我就在这样岁月的打磨下失去了两位至爱亲人,也失去了新年串门的机会,由这两位维系的亲戚间关系也渐行渐远渐无书了。

    今年难得传来简讯告知两位老人的牌位已被移放至庙宇内,家人便趁每年烧香之际前去祭拜。最后一道年味于我便是佛味,由上而下借风弥散开于整座寺庙的烛香味,烟熏火燎,急忙东南西北各拜上三拜,心愿还未说清便被纷沓的人流推挤前进。各个殿内囫囵吞枣地到此一游,偶尔抬起眼皮打量菩萨与佛祖,各个眉眼低垂,似是在饱览人间疾苦,而微笑着翘起的嘴角又像是在为世人打包票: 安啦,我都知的,今年包你走运。

    年味的收尾是在主持人播报春运返程高峰时,这个高峰像是年最后的挣扎,陨落之前的盛放。车站内黑压压的人头酷似磁场上的粉末,检票口如铁锈,一开就都被吸引去了。俯拍的视角壮观绝伦,电视机前的我只觉悲歌易水。

    年至此终还是过完了。

    作者姓名:邹衡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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