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坝上的海上马车夫
荷兰的正式国名为尼德兰王国,因其北荷兰省和南荷兰省最为出名,所以中国习惯称其为荷兰。在日耳曼语中尼德兰的语意为“低地之国”,因其国土有一半以上低于或几乎水平于海平面而得名。由于国土地势低,尼德兰人就筑堤坝与水争地,而“水坝” 在荷兰语中的读音为“丹”,于是很多筑了堤坝的地方就以坝取名,如阿姆斯特丹、鹿特丹、赞丹、斯希丹等,他们似乎就是一群住在水坝上的人。尼德兰先后属于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和法国的领地,于1815年建立王国。17世纪时从西班牙获得短暂独立后竟发展为航海和贸易强国,其商船数目超过欧洲所有国家商船数目总和,被誉为“海上马车夫”, 现在也还是发达国家。
阿姆斯特丹的彩虹
12月3号下午5点多钟我们从巴黎北站坐上了经比利时开往阿姆斯特丹的国际列车。巴黎北站是个开放性的车站,无人值守,刷票进站,大棚式的候车室里没有坐凳,大家就站在股道前候车,可以看见火车开到你的前面来,如果是你坐的班列进站了不用检票就可以走过去直接上车。这样的车站虽然没有那么舒适,但很便捷,不过需要高素质的乘客,如果在国内没有人维持秩序,恐怕大家会一哄而上,难免要出事故。我们坐的国际列车途中只检票不看护照,在欧盟境内旅行就和我们在国内一样方便。列车于20:50分到达阿姆斯特丹的中央火车站,这里的气温要比巴黎冷,下车后只觉得寒气逼人,当地时间也和法国一样比北京晚七个小时。
三个多小时就走了三个国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在中国可能还没有走出省境,尼德兰和比利时真的很小,只比国内的地级市大一点,也许这就是欧洲的特点。还是让他们分裂得小一点吧,这些自命不凡的欧洲白人总觉得高人一等,一心要统治世界,经常看人家不顺眼就去杀人放火,我记得2011年的时候法国人就因为看不惯卡扎菲而带头开着飞机去利比亚把他杀了!即使是像尼德兰这样的蕞尔小国居然也在17世纪的时候跨洋过海杀到亚洲的印度尼西亚建立了荷属东印度公司,甚至还染指我国的台湾省,被称为“红毛鬼”,至今还有阿鲁巴和安的列斯群岛两块海外殖民地。
预订的民宿就在达姆拉克街(Damrak),我们步行一会就到了,这里离车站不远,介于中央车站和水坝广场之间,南北走向,是人们从火车站进入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主要街道,一条有轨电车线路也从此经过。房间在五楼,需步行上去,但这楼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行,比巴黎的还要窄小,其拐角处的坡度几乎是直角,携带的行李箱难以直接扛上楼,只好采取下面递、上面接的接力方式解决,然后手脚并用仿佛登天梯般的爬了上去,其艰难程度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洗漱间更是小得可怜,好像是用阳台或者楼梯间改造成的,我站在里面都有些担心碰头,真不知道普遍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尼德兰汉子在这样的空间里如何伸得直腰?
窄陡的楼梯 阿姆斯特丹的彩虹阿姆斯特丹作为尼德兰的首都,起源于阿姆斯特尔河上的水坝,即现在的水坝广场,市区人口约110万,有尼德兰王宫、运河、国立博物馆、梵·高美术馆、伦勃朗故居等世界闻名的景点;有160多条运河纵横交错于市区的各个角落,是世界闻名的水城;还有成立于1609年的历史上第一个证券交易所,是股票和现代金融的发源地,还是性交易和吸大麻合法的城市,这不得不让人惊讶和诧异。
早上正当我们在欣赏运河风光时,刚刚还是阳光灿烂的天气突然就有一阵雨兜头而下,让人躲避不及,还好只一会又雨过天晴,这时天边居然挂出了一条彩虹。大冬天的也有彩虹出现,就如同我们常说的太阳从西边出一样让人不可思议,难道欧洲与我们中国不在同一个世界?真是匪思所夷!也好,刚到这里就有彩虹出现,说明鸿运当头,一切顺利。
阿姆斯特丹的有轨电车票按天卖,不限车次和次数,当天有效。我们要坐有轨电车去国立博物馆看看,由于人生地不熟,就用英语去问询司机坐那路车,但电车司机一脸茫然,居然耸耸肩双手一摊,从嘴里嘣出一句“I don't know”(我不知道)来,最后只好用手机导航才解决了问题。
电车上购票 运河风光尼德兰国立博物馆的收藏主要以绘画和雕塑为主,但也有世界各地的珍贵陶器、家具、金银及玻璃珍品,其中就有从沉船中打捞出来的中国青花瓷。说到青花瓷那是博物馆里的镇馆之宝,在17世纪的时候,欧洲宫廷及贵族对中国瓷器趋之若鹜,都有自己的瓷器展览室,在当时,不管你佩戴多么昂贵的首饰,乘坐多么豪华的马车,如果拿不出中国瓷器,显然是不能融入上流社会的,因为在人家眼里你只是个土豪!而收藏的绘画当然也是精品名画,有伦勃朗、梵·高等名家的画作,如伦勃朗那幅当时饱受非议的名作《夜巡》在博物馆就有独立的展厅。这幅画明暗对比强烈,层次丰富,富有戏剧性,打破了巴洛克艺术中那种极其豪华、强调运动、讲究排场的法则,更多地关注了人物的内心活动。由于该画突破了传统画法,引起了雇主们的不满而被告上法庭,闹得沸沸扬扬,以致伦勃朗陷入了无人买画的绝境,直到他去世一百年后人们才惊奇地发现,英、法、俄等国的一些著名画家自称接受了伦勃朗的艺术濡养,这才成了名画。
伦勃朗的画作《夜巡》博物馆里人流很多,其中一群群的小孩在老师的带领下尤其活跃,还有艺术学院的老师带着学员干脆把课堂搬到了博物馆,对着名画大家围成一圈,现场讲课。欧洲人为什么自诩文明?因为他们尊重历史,尊重知识,从小就受到艺术的熏陶,在14世纪的时候就开展了一场反封建的文艺复兴新文化运动,而这样的运动我们在1915年才开始,欧洲文明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我对油画没有什么研究,直观觉得早期的油画笔法细腻而鲜艳,特别是人物画逼真得如同一幅摄影照,因此看着顺眼;我还喜欢描绘自然风光的油画——在小河、绿树、白云的原野上,身着一袭长裙的欧女一手挎蓝、一手牵儿行走在乡村的土路上,这样的写实画面我觉得雅致而隽永。我不喜欢笔法粗糙的油画,看见那些堆积着颜料的画面就感觉不舒服,有人说这是使用颜料不同造成的,但我觉得画技细腻总比粗糙好。与之相比中国古代的人物画大都失真,既不形似也无神似,只有一个人形而已,毫无画技可言。我也不怎么欣赏梵·高的画作,特别是他在癫狂状态下割了自己的左耳,作为正常人我难以理解其内涵,因此自忖水平有限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美感来,所以就不去看梵·高美术馆了。
从博物馆出来已是中午,就在广场上随便买了一个汉堡包之类的充饥,然后决定步行逛街看景点。街上的建筑造型各异,高低错落,那些尖耸的和梯形、塔型的屋顶,以及在陡斜的屋面上开着的小窗,还有或大或小、或圆或方的窗户,就像一幅幅精美的油画让人看得赏心悦目。阿姆斯特丹还是一个自行车的世界,大街小巷都停着自行车,也是游览最便利的交通工具,租用一天的费用约为8-10欧元,市民平时就以自行车为交通工具,男男女女的骑行速度很快,常常悄无声息的从你身边窜过,吓你一跳。由于阿姆斯特丹的运河是以尼德兰王宫为中心四周环绕,街道就在河边,沿途要穿越很多桥梁,正当我们在桥上照相的时候有两个高挑的骑自行车的尼德兰美女居然笑眯眯的走过来请帮她们照一张合影,趁此机会我也把她们收进了镜头。
尼德兰美女 尼德兰王宫和水坝广场不久就走到了尼德兰王宫前的水坝广场,阿姆斯特丹就是从这里发展起来的,这一带是市中心,周围有新教堂、国家纪念碑和杜沙夫人蜡像馆等,是整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当天渐渐黑下来时,广场上的灯亮了,有人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唱起了歌,台下居然有以色列人在挥舞国旗,因为语言不通,搞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由于吃不惯裹有很多奶油的食品,晚餐就找了家牛排店吃饭,恰巧从红灯区穿过,那些女郎们已经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在橱窗里搔首弄姿招揽客人了,按规定不能拍照,只能目视。附近还有大麻咖啡馆(coffeeshop),飘出一股怪怪的臭青味让人闻不习惯,只好快步走过。这时阿姆斯特丹已经笼罩在夜幕之下,运河两岸灯红酒绿,就像白天的彩虹异彩纷呈,尼德兰的男男女女在过着与世不同的夜生活。
鹿特丹和航海博物馆
我们在阿姆斯特丹停留了两个晚上一个白天,一早就乘坐城际列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旅行到了有“欧洲门户”之称的鹿特丹,鹿特丹火车站设计得很别致,其正面就像翘起的船头。在这里我们住进了由OMA建筑事务所设计的nhow酒店,该事务所在中国以设计央视“大裤衩” 新大楼而闻名。nhow酒店的房间设计十分时尚,有吧台厨房及烹饪设备并提供饮料和食物,有现代的家具,视频系统安装在墙上,室内舒适如家。nhow酒店就在新马斯河岸边和伊拉斯谟斯大桥的桥头,站在窗边就可以看见滔滔江水中破浪前行的航船和桥上穿梭不停的汽车,领略一番现代化城市的风光。
鹿特丹火车站 伊拉斯谟斯大桥和nhow酒店鹿特丹位于莱茵河口地区新马斯河两岸,也是因水坝而得名,古时人们在马斯河北岸修建堤坝,用闸门将鹿特河与马斯河隔开因此得名鹿特丹,市区距北海28公里,面积200多平方公里,港区100多平方公里,人口约60万,包括郊区城镇在内共计100多万人,有欧洲最大的炼油基地,是世界最大的港口和荷兰第二大城市,也是国际航运枢纽和国际贸易中心。市区还有规模宏大的银行、保险公司,中国工商银行就在火车站附近设有营业机构,而横跨马斯河两岸的伊拉斯谟斯大桥以“天鹅大桥”的美称闻名于世。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要在这里看航海博物馆,它记载了海上马车夫的航运历史,是尼德兰人在航海时代称霸世界的见证。
鹿特丹也是一座古城,但步入市区,宛如置身于一座新兴的大城市,高楼大厦林立,建筑物外观新颖别致,造型独特,完全没有欧洲古城的痕迹。因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空军对这座城市狂轰滥炸,保留有数百年前风貌的老城区已毁于战火,包括建于15世纪的圣劳伦斯大教堂在内的许多建筑物被炸成一片瓦砾,而现在的鹿特丹完全是战后重建的新城,以致很多古建筑只留在了史书上。
坐落在老港口区的海事博物馆就在伊拉斯谟斯大桥的桥头,是世界顶级海事博物馆之一,形状为一个直角三角形,其斜边正对吕弗港。在1874年开馆之初,馆内仅有300件藏品,经过多年不断的收集,馆内的藏品已达百万件,包括船只模型、绘画、图片、航海地图和地球仪、船舶图纸、照片、录像、航海仪器以及船上的家具等,游客还可以观看专门讲述鹿特丹港历史的电影,但我们不懂尼德兰语,没有关注。海事博物馆外的吕弗港不大,可以说一目了然,港中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老船,有风帆船也有蒸汽动力船,而废弃的莱茵河游船和荷兰皇家海军比费尔号也在其中,码头上还有老式吊车、货运机车和铁路。这些经历了数十年甚至二、三百年仍然保存良好的老设备,诉说着当年海上马车夫的辉煌历史。
海事博物馆海上马车夫的历史虽然辉煌,但也是短暂的。16世纪末,尼德兰人通过反对西班牙统治获得独立后,凭着造价比英国低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世界最先进造船技术,获得了欧洲许多国家的订货,成了造船强国。当时世界贸易通道主要在海上,船就像陆路运输的马车一样,哪个国家掌握了海上马车,它就是海上的马车夫。当时全世界有2万多艘船,而尼德兰就拥有1.5万艘,挪威的木材、丹麦的鱼类、波兰的粮食、俄国的毛皮、东南亚的香料、印度的棉纺织品、中国的丝绸和瓷器等等,大都由尼德兰的商船转运和其商人转手销售,赚得盆满钵满,几乎垄断了海上贸易。为了保护本国商船,尼德兰的海军舰只还在世界各大洋游弋,鼎盛时期几乎超过了英、法两国海军的一倍,在亚洲,美洲、非洲都有殖民地。不过到了17世纪后期,尼德兰先后与英、法两国交战,在海上败于英国,在陆地败于法国,从而迅速衰落下来,终结了海上马车夫的辉煌历史。
时值中午,这些历经了惊涛骇浪的老船也没有专人看管,我们就直接走上船去体验了一番。其实这些船舶都不是很大,最大的船充其量也就几百吨吧,尼德兰人驾着它们居然就能战胜大海上的狂风巨浪,航行全世界,真让人难以置信。
小孩堤防和大风车
看完海事博物馆已是下午,吃过午饭后即在nhow酒店对岸的新马斯河轮渡码头坐船逆流而上去看小孩堤防和大风车。上船的人中有很多是推着自行车的,为此专门设了一条通道并优先上船,其中有些欧女就像我们国内的农妇一样,单车的后架两边挂着装货的大框,也许她们就是新马斯河沿岸村镇里的农民。刚上船就下起了雨,宽阔的河面阴沉沉、灰蒙蒙一片,自到欧洲以来,天气总是阴晴难料,雨水不断。小孩堤防位于鹿特丹东南面15公里处的金德代克(Kinderdijk),中途需要换乘一艘小船,小船由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独自掌舵兼售票,看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在江面上搏击风浪谋生,真让人有些担心。还好,小船安全抵达目的地。
新马斯河风光金德代克村在莱克河(Lek)与诺德河(Noord)交汇处,村边是一片低于海平面的田园,历史上这里一直是洪水多发地区,为了将低洼处的积水排出,金德代克人建立了风车群,借用风力来排除积水,保护土地。据说这样的风车当时在全国最多时达到一万多座,以致世间流传有“上帝创造了人类,风车造就了荷兰”的名言,不过现在仅剩一千座左右了。
小孩堤防并不大,河流环绕其间,堤上的柏油路也许有些年代了,有些地方柏油已经支离破碎,堤的右边是水渠、农舍和一大片芦苇地,但堤防上仍是绿草茵茵,芦苇荡在湖水里随风摇曳,一派江南水乡的景色。我记得在国内一到冬天往北过了湖北后大地一片灰枯色,绝无一点绿意,想不到在尼德兰这样的低地国家里冬天居然连野草都生意盎然。
就在这一望无际、阡陌纵横的田园上一架架高耸的风车沿河排开,极为壮观。沿着堤防一直走到风车边,只见风车高达四、五层楼,巨大的车叶直指天空,风车有门有窗,里面还住着人,但不允许外人进去。而在河对面的堤上也有游人在走动,两堤之间建有船闸,船闸的作用是将风车抽到河堤里的水提升后排入莱克河,然后通过新马斯河注入北海。离船闸不远的河堤上有座桥正在维修,禁止游人通行,但参观返回的人却允许过桥,我有些想不通,后来我看见河里的游船在清冷的天气里落寞的泊着,才恍然明白这是要游人坐船进去才能参观,看来为了钱,全世界的人都能想出金点子来。也罢,大冷天的,我们也不打算坐船进去晃悠了。
大风车 和小孩堤防小孩堤防源于1421年的一个传说,那年由于风暴吹袭,南荷兰省和布拉班特公国之间的部分地区受到可怕的水灾,有一个睡在摇篮里的小孩随着一只猫咪漂流到此地而获救,就这样,这个传说一直相传至今。这里的风车群始建于1740年,当初利用风力推动风车排水、锯木、榨油、提水的功能现在已经改为电力驱动,曾经的“高科技”如今只是摆设而已,但现存的风车数量在荷兰也还是最密集的。1997年小孩堤防风车群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文化遗产,每年无论哪个季节都吸引着许多观光游客纷至沓来,如果是夏天还可以骑着自行车从一架架风车边滑过,沿途欣赏和感受悠闲的乡间风情,让一切都变得恬淡而自然。
金德代克村我们还到金德代克村里转了一圈,这个二、三十户人家的村子就建在诺德河堤坝下,如果河水漫顶也就全淹了,村子的布局有点像我国六、七十年代的工矿区,好几栋连排的房子整齐划一等距离的排着,房子之间的通道很宽,除人行走外还可停车,村中建有教堂和球类场馆设施,当然也有独立庭院的别墅型建筑。欧洲人冬天都喜欢用壁炉取暖,因此每家每户的屋前房后或者墙边都码着整齐的木柴堆,村子干净整洁,没有乱搭乱建的建筑,道路都硬化了,村里村外都进行了绿化,几乎没有裸露的泥巴,看起来就像城市里的一个小区。这样的村子在我从阿姆斯特丹到鹿特丹的路上都能看见,欧洲的乡野都已园田化,基本上看不见荒山野岭,到处都绿树成荫,就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欧洲乡村我国的乡村大都是低矮、简陋的泥砖建筑,毫无规划且寸土必争、乱搭乱建,未经硬化的村道污水横流,敞开式的厕所专门建在路边,一股脏乱臭。当然我们现在正在建设新农村示范点,但要使广大的乡村都和金德代克一样,需要大幅提高农民的文化生活水平,改掉贫穷时代形成的陋习,也许我们还需要付出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这就是差距。
2019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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