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一
朱家的一条狗死了。邻居慌里慌张地跑进张老头家,叫他涓子爸。老张正在收拾他的自行车,车骑了几年,快不行了,老是掉链子。听见邻居的声音涓子爸停了活儿和他打招呼。张家的房子一直没有翻修,是这条街上最老旧的,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干干净净。
张家这两年没少得到邻居的接济,心存感激,老张一向以厚道人自居,待人谦恭。不过今天邻居带给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听朱家的人说他们家的松狮犬是叫张老头给打死的。听了这样的消息,老张原本瘦削的脸霎时白了,吃惊地说道:“我没有哇?”
“我也不信,你平时连蚂蚁都不忍踩,怎么会去打死狗?”
但邻居是从朱家伙计哪儿听来的。朱家在街道另一侧住,开了两家火锅店,算是周边的大户人家。几年前涓子妈身体不好,张家困难时,街道上搞了募捐,朱家也给捐过钱。由于受惠于大家,张家人越发处事儿低调,从不打扰别人。老张在路口支了个修自行车的点儿,平时给邻居提供点儿免费的服务,回报大家。至于朱家现在都开汽车了,想帮忙也帮不上人家。
“那狗很值钱。据说小狗崽子就得将近两万!”
邻居是好意,叫他去给朱家解释一下。他们说话时涓子妈就在屋里的床上躺着。她肝癌开刀有四年了,身体眼下一天不如一天,虚弱的厉害。但他们说的话她听见了。老许走了后她把涓子爸叫进去了。
“什么事儿啊?”她问,脸色带着久病之人的枯槁,像块旧抹布。老张对老伴儿疼爱有加,一想到哪一天老伴儿将不久人世,他心里就难过。这辈子老伴儿没跟他享上福,每每这么想都感到愧疚。
“没事儿,好像是朱家一条狗被谁打死了。……”
老张心里有事儿,叫老伴儿休息,自己到院子里去吸烟。今天有卫生检查,他没出摊儿。老张捏着烟,做在马扎上。他和老伴儿四十岁上才有涓子,眼下他们都六十多了。在有一年涓子就大学毕业了。到昨天为止他已经给女儿挣出了明年的学费,今天心情原本挺好,但老许带给他的消息叫他的心悬起来,再落不下来了。老张干瘪的脸和厚道的眼神里充满了忧虑。掐了烟后老张决定去找朱家解释一下,他从没伤害过他家狗。
这片居民区是以街道划分贫富的,朱家所在的街道一侧都是新房子,修建的既有特色又漂亮,步行街上商铺林立,街道都是石头铺就的。老张家这边儿传说要有公里经过,因此没人来开发,房舍破旧不堪。跨过界道,走了没几步就是朱家的火锅城了,两大片房子挂着日本式的红灯笼。退后四十年,老张会为人家挂这种东西而感触良多,但四十年的磨砺,他已经对中国灯笼、日本灯笼没想法了。现在吃饭的人也和过去不同了,大多是娱乐,不是真饿了。才下午四点,已经有不少客人了。老张畏缩、局促地在饭店门口探头探脑了半天,给一个伙计看见了。
“你有事儿?”伙计问。
老张嗫嗫地说了要见老板。
出来的是老板娘,一看见张老头眼睛喷火、撸起袖子成了老虎,一边儿质问老张凭什么打死她家狗,一边儿准备动手抽人了。张老头脸色煞白,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儿,连连辩解,可没有用。
老板娘胡鸣凤原本生气,一吵骂脸也白了。这功夫她女儿朱艺萌闻声出来了,丫头伶牙俐齿,机关枪似地叫涓子爹只剩下了喘气的份儿。
“你用你那把长把锤子把狗给打死的,你要有种把锤子拿来证实!”朱艺萌说,掐着腰。松师狗狗是她家的宝贝,不能白死。一整天她家人都在想对策,由于目击者不肯出面作证,他们得证实这点儿。
涓子爹是有那么把锤子,那是铁路上专用的用来敲打列车螺丝的,检查是否有松动。话说到这儿,涓子爹叫他们等着,自己小跑回家,片刻就把锤子拿来了。此刻等在饭店门口的胡鸣凤已经和女儿把狗狗的尸体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狗狗已经僵硬了,头上染了血,那儿有个血洞。胡鸣凤拿过锤子,把尖头的一侧朝洞洞里擦去,尖头不大不小,进去了两公分。舆论哗然,看上去像是这么回事儿。
“大家伙看看,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胜于雄辩。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他们家穷的募捐,我们还给他们捐过钱,真是瞎了眼了!”朱艺萌喊叫道。
涓子爹除了心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觉上大家开始相信朱家老婆和女儿的话。后来有人数落对狗狗的恶行,认为邻里间有矛盾也不该这么没人性。涓子爹被这些话打击的快要夸了,步履沉重、蹒跚地回到了家里。
“怎么样?”他一进门儿涓子妈问道。她看上去别老头还要焦急,一直手压在肝区处,额头闪现着细微的汗珠儿。
老头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他脑袋此刻嗡嗡直响。他的确没有打过狗,可怎么会这样呢?他重新出去到了派出所里,把情况向管片的警察小李说了。没了解情况前小李没法说什么,叫他先回去,等问了后再说。
“我真没打他家狗。”涓子爹看上去快要哭了。
小李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他老婆的电话。
“我了解再说,你现在是一面之词,我不好现在答应你什么。”
小李接电话了。涓子爹欲言又止地出了派出所。
晚上居委会主任来了。她听说了白天的事儿。
“到底怎么回事儿,涓子爹?”
她饭后先去了朱家,他们把情况向她说了,把死狗和锤子重新比划给她看。据朱家说昨天傍晚狗狗到张老头的修车摊上去了,老张头嫌弃狗狗碍事儿,抡起锤子把狗狗打了。狗狗惨叫着跑回家,没一会儿就死了。
“听说有人看见了?”居委会主任说。朱家给了肯定的回答,但不肯说出是谁看见了。在进涓子家前,居委会主任心里倾向于是涓子爸打死了狗。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或许不是想把狗打死,只是巧了吧。
等坐下听了涓子爹的话,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据说有人看见你打狗了。”老太太把杀手锏拿出来了。
这一刻涓子爹感到惶惑。有人看见了?这怎么可能?他赶紧问是谁看见了,但主任说目击的人不叫朱家说出来,所以她也不清楚。躺在床上的涓子妈疼得厉害,发泄地吼道:“胡说八道这是!”
开口就骂人,居委会主任有些不悦,回道:“你整天躺在床上,外头的事儿又不了解,还是少说好!”
给呛了一句,涓子妈气得快哭了,又无话可说。
二
片警小李到涓子家来了。眼下警察有自己的制度,报案和反应的情况得有结果。
“我找了老朱。……”片警有些难为,他挺想帮助一下涓子家的,这个家太穷太困难了。朱家给他看过锤子和狗,他无话可说。朱家的意思很简单,要么涓子家赔钱,要么他们就和涓子家打官司。片警没提钱的事儿,那数目不是一般家庭拿得出来的。
“他想要多少钱?”涓子爹问。要是百八十的,他宁肯息事宁人。片警的嘴憋屈了一下,突出了一个数字:“五万八。……”
涓子妈想说什么,激愤的表情没展示完,一口气没上来,虚弱的身体被气一顶,昏过去了。片警帮着涓子爹把她送进医院,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来。医生觉得这个病人快不行了,留下住了院。片警有些生气,重新到朱家想去给涓子家争取一下,就这么算了,但进门时看见所长正和老朱谈笑风生地说什么,心里一动,立刻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第二天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涓子爹给学校打了电话。五月是旅游的季节,涓子请了假却买不上车票,急得直掉眼泪。一个票贩子向她兜售高价票,一张票加价五十元。五十元在这种时候也不算什么了,可涓子身上根本没有五十元了。她气得够呛,看见一个铁路警察,立刻把那个票贩子举报了。做了笔录按了手印,涓子想做长途汽车,可今天最后一班汽车在十分钟前开走了。涓子急得头上冒汗,欲哭无泪,重新跑回候车室,想看看有没有退票的。她拿着钱,在哪儿站着,一脸顾盼。无意间却看见了刚才那个票贩子。他冷笑地看着她。涓子脑子嗡嗡地,不明白他怎么出来了。涓子很生气,那种大学生自以为是的意识上来了,她用眼睛四下找寻警察,却再没看见警察的影子。没一会儿一个女孩过来退票,真巧,正是涓子想要的票。涓子赶紧付了款。女孩拿上钱走了。这样的结果叫涓子感到庆幸。但一个小时后,当检票上车时检票员却拦住了她,告诉她票是假的。
“啊?”涓子傻了。
警察把她带走了。涓子开始担心见不到母亲了,跟在警察身后时,这感觉像钳子般地夹住了她的心。她哭泣着把情况向警察做了说明。猛然间她顿悟到什么。
“一准是那个票贩子搞得鬼,那个退票的和他是一伙的!”涓子大声说。
“你能证实你说的吗?”
她能吗?她什么也证实不了。无助和对母亲的思念和现在的绝望,突然叫她激动起来,叱责警察不应该把票贩子放了。
警察并不在乎她的态度,把笔录拿给她看。在那个票贩子身上没有找到车票,他说他是来退票的,看见票紧张,想赚个出租票钱。
“你说,我们能怎么样?拘留他?”
涓子倭在哪儿,说不出话来。她不得不重新回学校找同学借了钱。等她第二天下午赶回家时,母亲已经在医院去世了。涓子号啕大哭。
涓子渐渐了解了家里发生的一切。安葬完母亲,从殡仪馆回来的第二天,涓子在街上遇见了一个人。那个女孩也看见她了,正是朱家的女儿朱艺萌。看见彼此的一刹那两个女孩同时打了个愣。她俩一般大,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但自始至终不是好朋友。涓子太穷困了,朱艺萌是富家女孩的代表。她们之间在学生时代并没有发生过冲突,但内心里都鄙视彼此。高中时她们分开了,涓子考上了名校、大学,据说朱艺萌高中毕业后没再上学。此刻,在两个女孩注视的过程中,情况已经起了本质的变化,涓子觉得是朱家导致妈妈死亡的。现在她成了没妈的女孩,难过和委屈瞬间变成了愤怒。这会儿,在冷漠的注视后朱艺萌趾高气扬地想走过去,涓子叫道:“朱艺萌,你们家凭什么胡说八道?!”
朱艺萌被呵斥噎住了,憋红了脸。瞬间她回过神,两个女生开始争吵,叫骂。当朱艺萌说涓子妈是癌症王,早该死时,涓子动了手,动作迅速、麻利,把一个耳光很抽在朱艺萌的脸上。这突然的变故叫朱艺萌懵了,捂了下脸,迅速扑了上去。等邻居们把她们拉开时,俩女孩脸色煞白、衣衫不整,喘着粗气。
“等着瞧,叫你们倾家荡产陪我们家狗狗的命!”
“想死你吧!”
这场争斗把两个女孩内心深处属于魔鬼的魂灵调动起来了。她们丧失了血色的脸上跳动着仇恨,温婉而善解风情的眼见都像豹子一样。等回到家里涓子对照镜子时再次哭了,她的左面颊被抓伤了,有两道血痕,此刻已经渗出血来。眉角也破了。她被“破相”了,这意识在她心里唤起的恐惧变成了眼泪,最终又变成了愤怒。知识、教养、女孩家的温婉霎那间没了。半个小时后去医院结算母亲的住院费用回来的父亲看见木纳的涓子时,孱弱的身子几乎磕倒在地上。
“怎么了呀?怎么了!”
涓子什么也没说。在努力问讯没有用后父亲走出去打听了。看着父亲那疲惫但此刻给激动恢复了一些动感的瘦弱的背影,熟读过《背影》的涓子没有觉得父亲的可怜,相反一股恨从心里升起来:他畏缩了一辈子,以好人自居,想到父亲过去被尊为好人时心满意足的样子,涓子差点儿吐了。
愤怒、哭泣,不断地照镜子。最后她找了个口罩到医院去了。她要取证,保留告朱艺萌的权力。
“会不会留下疤痕?”涓子问。
“难说,有一道抓痕很深。得看恢复的情况。……”这道抓痕有八公分长,近乎在面颊的中央。
涓子请了三天假,但现在看她回不了学校了。她脑子里跳跃着一个男生的名字和形象:赵洋,她班的英语课代表,英文名叫迈克。她喜欢迈克,这个意识触动了女孩最柔软、最伤心的地方,鼻子一酸,眼泪肃然而下。她无法以这样的面容去面对迈克。她本准备最近告诉迈克,她喜欢他。同学三年多来她一直暗恋他,但从没勇气表白。迈克是个性格和善,却不失勇敢的男生,可除了他眼神中的某些叫人揣测不定的东西外,他没向她表白过什么,但女生的直觉叫她觉得他喜欢她,但矜持、含蓄和怕被拒绝的胆怯阻止了她的自信和勇气。现在不一样了,在大三时所有的男女生都急于在感情上做出选择,那宛如在追逐人生的一班地铁,一旦错过将不再了。
涓子被这些事儿纠缠的眼泪不断,走一路,哭一路。
她回到家看见了一个人。涓子险些没认出他来。这个男生叫华涛,她高中的同学,整个高中时代他都在追求他,但他又矮又胖,不是涓子喜欢的类型。大二后他们在没见过。不过没时间叙旧,她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就在她去医院时,父亲出去打听她怎么受的伤,得知了女儿的和朱家女儿的冲突,霎那间失去妻子的痛苦在涓子父亲的心里凝聚成悲愤,女儿把这悲愤变成了冲动。老头像复活了堂吉可德一般,抓起朱家店门口的一把铁椅子,倾其权力朝朱家火锅店临街的窗户砸去,一扇玻璃在巨响后破碎了。朱家的人和店员立刻跑了出来,一场混乱后,警察赶过来时,涓子爸坐在地上快要不行了。警察问讯了经过,目击者很多,两个用餐的客人被玻璃伤到了,狠劲地作证并谴责涓子爸的疯狂。
“你们都听见了吧?我们没惹他一点儿!”胡鸣凤说。
“他们打我!……”
他们刚才很揍了他,但没有人承认,也没证人。华涛从火锅店路过,挤进去看热恼,瞅见涓子爹了,把老头扶回家了。
老头儿看上去很痛苦。华涛建议去医院看看,涓子爹不肯。没钱了,刚才在医院结算后还歉医院一千五百块钱。
老头休息时华涛问了涓子事情的经过。
“这事儿交给我吧,我帮你摆平火锅店!”华涛豪放地说。
涓子看着他。说这话的要是迈克她会觉得多么幸福!她心里充满了复仇的愿望,朱艺萌的嚣张、她母亲的自以为是,涓子希望他们立刻死掉,但她还是没有立刻答应华涛什么。半夜里父亲发起高烧来,涓子忙乱不堪,身上既没钱又照顾不过来。她找出华涛留给她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华涛赶来和涓子一起把父亲送到了医院。天亮时父亲缓醒了过来。涓子没有轻快下来,医生告示她父亲的情况不好,各种器官处于衰竭状态。一宿的疲惫、处境的悲哀和面临的失去父亲的可能,还有穷困,涓子蹲在走廊的地上,埋头缀泣。
“涓,涓子,别这样。……”华涛安慰她。当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时,她哭得更厉害了。她想起了迈克。在这些并不连贯的、蒙太奇般的带有潜意识色彩的思想中某些预示在发生着。一种人生选择的改变,它就海边的大浪,无法阻止地在风的影响下变化了。涓子站起来,扑进华涛的怀里,把头埋进他肩膀,呜呜地哭起来。
法庭今天开庭,下午时涓子回家给父亲弄饭,才从居委会主任手里接到判决。法庭做了缺席判决,认定涓子爸对朱家狗的死负有责任,判决涓子家按市场价格赔偿朱家的经济损失三万元。涓子把判决书撕了,丢到了院子里。傍晚时,涓子和华涛在医院内放风时看见一辆法院的车停下来。涓子有些敏感,翘首望着,看见法警朝住院部走去时,涓子小跑着赶了上去,一种直觉揪住了她。当法警问讯护士时,涓子说话了:“我就是,什么事儿?”
法警接到了她撕毁判决书的告发。现在破损的判决书在他们手里。与其说紧张不如说仇恨豁然而升。在法官严厉训斥时,涓子一脸决死的表情,一言不发。
“我们可以拘留你知道吗?”法警说。
父亲将死,母亲已经不在了。
“拘留好了。”涓子说。
华涛站在她一边,一言不发。法警们开始愤怒时,华涛把一个法警叫到了一边儿。
“你是什么人?”
“她男朋友。……”华涛陈述了涓子的现状。法警们放弃拘留涓子的打算,让华涛告诉涓子,有不同意见可以上诉,但撕毁法律文件是藐视法庭,绝不允许的。涓子没上诉,这天夜里父亲眼泪流出了清泪,去世了。死时涓子爸睁着眼睛。涓子撕心裂肺地哭过后把父亲火化了。她把两个骨灰盒拿回了家,并摆在橱子上,点上了香火。华涛忙前忙后地陪伴着她,害怕她出意外。
两个骨灰盒摆放在家里显得肃穆、阴森。华涛建议还是送到殡仪馆去存放。二十一天后涓子同意了。
那天晚上在涓子的建议下两个人喝了酒。涓子时而哭,时而笑,最后她问他:“你要我吗?”
华涛心跳不已,觉得她喝醉了,婉拒了。天亮后他们发生了关系。
“你怎么打算的?回学校吗?”事毕后华涛问涓子。学费他有。涓子没接这个茬。她要把房子卖掉,托华涛给找两个杀手。
“我不能叫我父母白死。”
华涛告诉她,他来安排。
两个月后朱家厄运不断。先是朱艺萌遭遇交通肇事逃逸,她被伤了脑子和下肢,即不能走路又痴呆了,接着火锅店遇到了火灾,把整个店烧光了。火是从厨房着起来的。消防队勘验后认为是电器导致的火灾。整个闸刀近乎熔化了。警察无所适从。他们最初怀疑过涓子和华涛。尤其是华涛,他因为打架留下过案底,不是什么老实人。但朱艺萌发生车祸的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店里。那天是涓子的生日。至于大火,消防队已经定性了,警方没做刑事调查。大火烧死了朱艺萌的父亲,她母亲面对突发的一切精神疯癫了。
不过半年后涓子还是出了事儿,她私下里打听那个目击她父亲打死狗的人时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最终她找到那个人,是她家的邻居,那个五十岁的男人因为修自行车没给涓子父亲钱被涓子父亲数落了,因此怀恨在心,用同样的锤子打死朱家的狗,嫁祸给了涓子父亲。涓子把他勾引出去活埋了。这次警察怀疑了他们。做案时他们有些大意,没安排周密,没有不在现场的时间证人。被警察找过后涓子开始不踏实,某种昭示和预感把她包围了。
“涛涛,我感觉不好。”
“没事儿。”
在某些年纪和情感下人们不在意生死。华涛对于所做的一切不后悔。有些人过于恶毒了,该死!
涓子还是考虑最坏的结果。
“要是这事儿暴露了,都由我抗,你听话。……”涓子说。
她想去见父母了,这个信念叫她想到死亡时坦然了很多。
涓子自杀了。她留了份遗书,承担了一切。
华涛在陵园用涓子卖房子的钱买了三块墓地,把他们一家安葬了。忌日时他会到陵园去祭奠他们。
山野间在春夏时分开满了鲜花,看上去很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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