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家”面面观

何为家？家不仅仅是一处居所，更是心灵歇息的避风港。家应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炊烟袅袅，生气勃勃。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有粗茶淡饭的香味；有欢声笑语，有小吵小闹。小小家里有大大的世界，给你提供身心的营养供给。完整的家筑起抵抗恶的围墙，让长久在外漂泊的心灵有驻足点。提起家，我能想到最治愈的画面莫过于：孩子在嬉闹，夫妻默契对视，老人慈祥微笑……同住一屋檐下，互相懂得，互相扶持，乐在其中。

幸福的家总是相似，不幸的家各有各的残缺。越长大越发现完整的家是多么珍贵。五一期间，回了趟家乡，听了许许多多关于大家小家的故事，感慨颇深。

家乡是海边的一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近几年经济发展起来，许久不回家，发现村子建立了许多小洋房，生活水平看起来提升了很多。但是仔细观察，并没有多少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村里妇女闲来无事喜欢坐在街边商铺的小板凳上谈论别人的家事，我碰巧当了个围观者。

路上遇到了邻居家小孙女，去年见到时，瘦瘦小小的，这次见面已长得亭亭玉立，问了一下，已经读六年级了。她褪去了调皮的脾性，变得安静内敛。变化之大，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一次留意她是因为她不幸的家庭背景。从小爸妈离婚，爸爸再婚，妈妈精神出现问题，家里矛盾较多。她爸爸精力更多地放在自己的新家庭，她和弟弟是由奶奶带大，但是奶奶年级大也无力过多管教，她和弟弟性格调皮，经常去各处玩，弄得衣服脏兮兮，天冷时，鼻涕一直往下掉，无人提醒她多穿衣，帮她擦鼻涕。村里人见到她们姐弟俩背地里摇头，说道“没娘的孩子真可怜”。我与她简单交流了几句，她现在变得很懂事，眼神闪乎，变得很敏感。在这个青春期的年纪，缺少爸妈的指引，她应该比同龄小孩吃更多的苦吧。或许这是造成她性格转变的原因。女孩子青春期的烦恼、疑问又有谁帮她解答呢？她应该很害怕，很紧张吧？连她最亲的家人也不管她，她难过的时候又有谁给予她温暖呢？我陷入了沉思，那个为她遮风避雨的家在何处？

耳边传来吵架声，一年轻男子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仔细听，事情的大致情况是他老婆开着自家摩托车去镇上买东西，车子在半路坏掉了，打电话让男子去接她。而男子这在电话这边生气骂她什么事都干不好，这种事情还要麻烦他跑一趟，索性把电话挂掉了。我愣住了，夫妻夫妻，不是一家人吗？一方需要帮忙，另一方却嫌弃她给自己带来麻烦。有谁能体会到一个女子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车子坏掉了，丈夫不仅无作为还把自己痛骂了一顿的那种孤立无援感。

随口问了一句在闲聊的阿姨们，这位男子是谁？刚刚在观望的一群人一下子点燃了八卦之火，村口某某家儿子，老爸娶了个后妈。家庭并不和谐，有家暴，脾气不好的时候会打他老婆。一胎女儿，家婆嫌弃她没生出儿子，对她态度不好，二胎终于生了个儿子。但是他没有上进心，媳妇跟着他一边带孩子，一边外出工作。两人经常吵架，严重时会打架。他媳妇是村里某某人家女儿，家里几兄弟姐妹，其中大哥和妹妹已结婚，大哥娶×××家女儿，妹妹嫁×××家儿子……听到这里我再次愣住了，她们口中描述的他老婆，即是我小学同学，曾一起上学，初中她便辍学了，我到县城读书后与她失去了联络，几年前听说她结婚了。当时感慨她过早步入婚姻，过早操劳生活的柴米油盐。不料从别人口中听说她的近况竟是这般窘境。她当初为了组建幸福温暖的家，早早穿上婚纱，嫁给那个她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可是，婚后，她幻想的温暖的家又在哪里呢？

其中一位阿姨喊了一声，问正向这边颤颤巍巍走来的一位老爷爷要去哪里，他耳朵有点背，喊了好几声都没清楚。他全身皮肤黝黑，如古铜般的肤色，身上满是紫外线灼伤留下来的黑斑。眼睛通红，眼角有分泌物，干涩的眼睛里好像积水一般，泪水好像无法控制什么时候会流下来。或许是伤心的泪水，或许是病痛的产成物。他在商铺里站了一会，说自己要去前面的卫生站吊针，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一直强调自己老了，是个没人理会的无用之人。旁边有人问到，“为什么你不让你儿子带你去医院打针，我刚刚看到他在附近打麻将。”老人摇摇头，说道“别提那臭小子了”。挥挥手，往卫生站的方向颤颤巍巍走去，一边走一边大骂，“以前有储蓄的时候，每个儿子抢着对我好。现在花光储蓄了，没有一个人理过我，每个人都嫌弃我碍事……”我看着他吃力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半个小时后，他又走回来了，我有点纳闷，吊针应该没这么快。我问他是否吊完针了，或许是太久没人关心过他，或许是刚刚的经历让他倍感心酸。他抹了一下眼泪，说卫生站的工作人员看他年龄高，又没人陪着去看病，担心吊针的过程中出事，没给他开药水，让他医院看病。我搬了张凳子，示意他坐下休息一会再回去。平常人走十分钟的路程，以他的步调要走半小时以上。他摇了摇手，说自己这种身体状态可能随时会倒下，担心给我带来麻烦。我说“没事，你坐一下吧。休息一下再回去。”他坚持不坐，颤颤巍巍地走了。心里咯噔一下，特别难受，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麻将声，而他的儿子就在其中，离他十米的位置。作为一个陌生人，看到这种情况也同情这位老人，想给他力所能及的帮忙，不知道他养育了几十年的儿子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打麻将。农村流行一种说法“养儿防老”，养孩子，是想自己老有依靠，享受天伦之乐。而如今这位老人，那个可以让他依靠的家在哪里呢？

社会是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家组成的。“家”每一天上演着不同的故事。每个人对家的具体定义不一样，但整体而言，有爱的地方，才有家。家人，意味着共担责任，彼此付出。学会承担家庭责任，创建一个完整温暖的家。愿你我心累之时，能回家治愈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