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我们第三批上海知青到察哈彦的时候，察哈彦是有一个养牛场的，养牛场共计约有四十多头黄牛，队里除了用少数健壮优质的牛，上套拉车干活，大多数的牛，却都被当地老乡称之为“菜牛”。                                          “菜牛"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将来这些牛是杀了做菜吃肉的结局。看到这一头头体魄健壮活力四射的牛，未来的命运会如此的悲惨，我们心里都好难过。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在我们南方，牛是庄稼人不可缺少的干活好帮手，农民都把自己的牛当成家人一样地爱护和关心。可是，在北方就不一样，北方的牛，干活不多，很多牛都是闲养着。这里耕地播种收割，主要是靠拖拉机、康拜因（收割脱粒联合收割机）。平时拉货运输，因为马跑山路比牛快，所以马车的利用率要比牛车大得多。因此大多数的牛，最后都是“菜牛"的下场。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一个偶然的机遇，我临时调去做养牛的工作。冬天里养牛非常挑战，这绝不是一个轻松活。因为，春天养牛，我们可以把牛放养在山上或林子里吃青草 ，它们在江边、泡子、水沟里可以随便吃草喝水 。而冬天就不行了，这冰天雪地里，有枯草也都被雪埋在了底下，牛只能吃秋天里人工打下来的草，那些堆起来的草跺子，是经不起牛的大肚子敞开吃的，每天只能有计划地叉给牛吃一点点。更要命的还是牛的饮水问题，冬天里，察哈彦所有的河水、江水、全是冻结成冰的，牛到哪里喝水呢？生产队一位腿有点瘸的会计姓徐。他指点我可以到在别人已经打好的泡子河的冰窟窿里敲开薄冰打水给牛喝。我按照他的指点，挑了一对北方特有的大水桶，来到河边，踏在滑溜留的冰上，小心翼翼地用扁担敲开冰层，从冰窟窿里往外取水，窟窿周边的冰其实不厚，透明得真怕马上裂开，踩在上面有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体验，万一掉下去还不冻死啊！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可是我没有办法，牛不喝水也会死的啊！何况它们已经很可怜，每头牛至少保证每天喝一桶水才可以勉强活命，我肩上挑着的两桶水，就如同大山压在身上，挑着扁担在河面上要防止打滑摔倒，挑到河岸边上坡时，更觉得脚下似有千斤重，从打水到上岸用了十多分钟，从岸边挑到牛栏边又用了十多分钟。挑一段歇一会儿，等到挑到牛的水槽边，水已经晃掉一小半，再倒下水槽时又洒掉了很多水，特别心疼水的流失，两桶水倒在牛喝水的水槽里显得很少很少，几头牛一起涌过来，几个大嘴轻轻一吸，立刻就没有了，以后一桶又一桶地挑过来倒进水槽，很快就被牛群一扫而光，水挑得再多也让我丝毫没有一点成就感。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尤其是，强悍的牛总是喝得多，弱小老实一些的牛总是喝不到。我总觉得霸道的牛得便宜，这样很不公平！必须要让老实弱小的牛也能喝到水，于是，我优先满足老实的牛，水挑来之后，把水放到它的面前，优先让它喝，可是万万没想到，当弱小老实的牛头伸到桶里的那一刻，因为它霸占了喝水的优先权，就再也不肯离开这桶水，几下子就把一桶水全吸光了。一桶水一头牛，两桶水两头牛，为了满足一牛一桶水的要求，我连续挑了四十多桶水，一次两桶水要挑二十多各来回才能达标，挑挑停停！用了三个多钟头，才基本达标。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每天干完挑水的活，往往已经快到中午吃饭时间。还好我养牛时间不长，不然个子一定比现在还要矮，那时候正好还在长身体时期，实践证明，个体矮与挑水是有直接关系的。关于察哈彦的牛，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其中有一件最难以忘记：那次是公社来人检查工作，大家也很长时间没有开荤了，大队里决定宰两头牛，杀牛的时候，牛的叫声非常绝望而凄惨。牛宰杀了以后，剥了牛皮，然后把牛肉一块一块切开，队里大家分了一份，知青食堂也分到了很大的两块牛肉。最后，宰牛的人把两张牛皮挂在宰牛地附近一个架子的麻绳上晾着。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等看的人散之后，震撼人心的场面立刻呈现在眼前：大队里所有的牛，全部围在两张牛皮的旁边，对着牛皮一声高一声低的嚎叫，声音如泣如诉，所有的嚎叫声和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一首悲壮的交响哀乐！我们在一边远远看着不禁眼圈红了，心想：它们在哀悼伙伴的同时，是否会已经预感到了自己今后也是这样的下场呢？都说牛会哭，现在从它们的声音中，验证了它们是有真感情的，再走近细看看，每头牛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也似乎真的有泪水。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

我记得当时，我的好朋友汪真真也在场，而且是她首先看到牛群们一路小跑，扑向牛皮，群体开追悼会场面的，在那一刻，我们真切地看到了有真情行为的牛，可是我们至今也无法了解牛是否有思想，假如牛真的有思想，它们的一辈子该过得是多么痛苦啊!(待续）

想起察哈彦真情的牛（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