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里有一只小鸟。”
慧从餐厅回办公楼的路上,眼睛突然一亮,指着地下室的窗户口惊奇地对我说。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形如鸽子的鸟儿在玻璃窗内不断的扑棱着双翅。羽翅砰砰地撞击着玻璃,意欲破窗而出的焦躁。
一阵折腾后,又落在窗台上。隔窗而望,那双圆圆的黑黑的小眼睛散发出悲戚、恐慌而又有几分渴求的光芒。我仿佛听到它那颗小小的心脏因惊悚、撞击,而狂跳的声音。
“我把窗户打开。”
“窗户是封死的。”
在我正欲走过去时,慧提醒道。
正在我们对其无能为力而又倍加怜惜之际,又从里面飞到窗台一只。
“哇,两只也。”慧喊道。
整栋楼的地下室宽阔、阴暗,由于长期无人清理,被一层厚厚的沙尘覆盖。要想走下去捉住一对被困的小鸟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它们振翅一飞,简直就是在宽大的地下室内瞬间掀起的沙尘暴。但看它们惶惶不安、乱飞乱撞的样子,心里不免又产生了怜悯之情。它们如果具备松鸦的记忆力那该多好,就能很顺利地找到飞进来时的出口了。
去年冬天,有一只晕晕乎乎闯进楼道里的麻雀,情景也是如此。它也许是带着好奇的心飞进来的。还以为自己闯进了自由往来的厅堂。谁知进入楼道后却找不到出去的窗口,只见它在楼道里跌跌撞撞茫然地飞来飞去。飞累了就落在楼梯上,恐慌的左右张望。稍定片刻,又误打误撞地飞起来。
看到此景,我忙提着一个高圆凳,从二楼跟到四楼,把楼道两头的窗户都打开。
这栋楼房的窗户设计的一点也不合理。宽大的窗子分为四扇,其中三扇是固定死的,只有上面留的一扇可以拉动。故而,麻雀总是飞到窗口时,就会在玻璃前茫然地乱扑棱,找不到哪扇是通往自由的出口。
四楼有一个上楼顶的天窗,我想它一定是从那里飞进来的。因为这里风沙大,所有的窗户一年四季都是关着的。但那只没有记性的鸟儿,却偏偏忘记来时的路,将自己困在这个硕大的牢笼里。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忙乱的在楼道里寻找出路。
由于慌不择路,它不时地撞击着楼道的顶棚。看着在恐惧中飞行得可怜的小东西、听到那砰砰地撞击声,仿佛觉得是碰到我的头似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它飞过长长的楼道,从楼梯飞到三楼,又不知转向何处。我只盼望它快快飞出去。
过了几天,我在四楼的一个空房间了发现了一堆羽毛。我想一定是在它精疲力竭时,成为了那只淘气小狗的美餐。我黯然地看着那些漂亮的羽毛,惋惜那只可怜的鸟儿,只为一时好奇而误入牢笼致使尸骨无存。
明明是属于飞翔在蓝天的鸟儿,却偏偏钻进不属于自己的空间。岂有不被捆住的道理。
但是,这两只不知从何处飞入的小鸟,难不成也会葬身于此吗?虽然没有了小狗,但它们同样也很难飞出去,不累死也得饿死。于是我到食堂抓了一把小米,顺着楼梯的缝隙撒向它们站的窗台下。
随着小米“哗”地一声落在一块塑料布上,两只鸟儿惊恐地拍打着翅旁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它们又可怜巴巴地站在窗台上。
第三天下午,我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看到一只左顾右看的鸟儿,这正是被困在地下室的那只。我心里顿时涌出莫名得惊喜,它终于飞出地下室。而另一只呢?我在高兴的同时向四周张望着。
小鸟看到我后,惊慌地飞到三楼,它落在三楼的楼梯口。我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当我伸出手时,它又飞了。也许是饿坏了,它飞得很低,几乎没有力气展翅。当我再次靠近时,它吃力地飞落在旁边的暖气管道上。很显然它已经筋疲力竭了。
这次,我没有在小心翼翼,而是迅速地伸出双手。就在我抓住它的那一刻,它拼死一挣,结果,一撮羽毛瞬间脱落。
当我跑到二楼楼梯的一个小窗口把它放飞时,它却瘫在外面的窗台上。我用手轻轻拥了它一下,它借力飞了出去,落在对面几步远的监测站铁大门前的阴影处。也许是惊魂未定,也许是瘫软无力,也许是哀悼失去的同伴。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足足十多分钟,而后,才扭转头左右看看,仿佛猛然清醒过来似的,慢慢地低下头寻找着食物。
我一直趴在窗口凝视着它,直到它缓慢而又凄凉地走出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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