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出身于下层阶级,却怀有杰出的才华和无限的热情,得天独厚的学习能力令他有幸接触上流社会,他无比厌恶上层阶级的虚伪与自大,一面不断努力抗争,一面却同样虚伪地渴望被上层阶级所承认。在那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阶级的隔阂简直堪比两个世界之间的一面无法逾越的墙。他不可避免地失败了。自尊与自卑,爱情与虚荣,真实与虚伪,于连最终如此决绝又悲壮地祭奠了自己永恒的热情。
自尊与自卑
“权势!难道这不值一提么,先生?愚者的崇敬,稚者的惊诧,富人的羡慕,贤人的蔑视。”
骨子里的自卑,灵魂里的自尊,于连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人性的复杂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于连是自尊的,当市长想聘请他去当拉丁文家庭教师时,他所担心的问题竟然是:我和谁同桌吃饭?多么敏感的自尊心啊!出身贫寒,他没有感受到物质的满足,父亲不看好他,兄长也并不友爱,原生家庭更没有带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温暖。于连一开始就是不幸的。换成另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恐怕早就感激涕零地接受这份市长的“恩典”了。
于连的这份自尊令我感慨,我有些庆幸地想着或许出身并没有给于连带来多大的影响,他的自尊是烙在灵魂里的,然而,随着剧情发展,于连为了得到上流社会的承认甚至不惜一切,他一路的奋斗经历和敏感而复杂的心路历程令我恍然,看似极度自尊的于连,其实他的自卑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啊。他根本就无力打破社会的偏见,他的不停歇的热情令他不断追求出路去打破桎梏,但他却在一开始就在心里默认了自己被禁锢的境地。他的奋斗是一场多么绝望而凄美的抗争!
爱情与虚荣
“毫无疑问,幻想的爱情要比真实的爱情更瑰丽,但是它的热情总是短暂,它太了解自己了,它不停地批判自己,它绝不让思想走入迷途,因为它本身就是思想的产物。”
刚开始看到于连和德·瑞纳夫人的感情时,我不明白于连是否真正地懂得爱情。当看到他引诱德·瑞纳夫人时内心翻涌的虚荣和征服上层阶级的快感时,我想于连的内心大概是不懂爱的。即使除开世俗伦常,他们也没有我心中爱情该有的样子。
然而德·瑞纳夫人的奋不顾身又令我惊讶,在人人都习惯于虚伪的上流社会中,竟还有这样一个如此真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的人,一个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敢于去爱的人。我越来越疑惑:于连对她,到底是爱情的萌生还是虚荣的掌控?若只是虚荣心作祟,那偶尔的温情涟漪又算什么?若是爱情的萌生,那于连又如何能在离别之后转头又疯狂地迷恋上另一个女人?我不得而知,以至于后面看到于连被德·拉木尔小姐抛弃,只觉得快意。然而德·拉木尔小姐最终在于连的算计下投降了。我想,于连如此费尽心思想得到德·拉木尔小姐的心,“这是一种真正的、意外的爱情吗?抑或仅仅是一种向上爬的平庸欲望呢?”两个女人,都如此爱慕于连,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财富、地位和名誉。而于连呢?对认为背叛了自己的曾经深爱的德·瑞纳夫人也能扣动扳机,对为自己抛弃一切的德·拉木尔小姐也能转瞬厌倦。他最爱的,还是自己吧!
真实与虚伪
一面真实,一面虚伪,在世间挣扎游走。这是于连,也可能是我们所有人的写照。为了心中理想愿成为最真实的自己,而现实却总是将你拉向另一方,即使拼尽全力挣扎,有时也迫不得已虚伪地接受被安排的命运。
于连拥有高于自己阶级的才华和抗争的热情,虽然在一步步披上上层阶级的伪装中极尽虚伪的行为,但是他对待自己的内心却一直是真实的。
正如于连所说:“先生们,我没有那种荣幸,隶属于你们的那个阶级。你们此时看到的,只是一个乡下人,一个微贱的乡下人,他不甘于自己的处境,而起来苦苦抗争。”
于连的虚伪,是上层阶级所希望看到的,也是上层阶级人们的日常;当他显露出自己对上阶级真实的蔑视时,上层阶级就给予了他致命的警告——践踏他的尊严。在上流社会虚伪的审判于连未必不能获释,但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是他对自己最真实的判决和对上层阶级最坚决的反抗。
红与黑,两个阶级,于连耗尽一生,也无法把它们拼成一个世界——这残酷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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