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是最幸福的事,起码最近是。被子是厚的,压在身上不用力起不了身,像压上去的一块湿濡濡的石头。梦也是湿的,听觉格外敏感,有雨,一层层从地面摞起来。游来游去的是鱼,有翅膀,在身边划过,抓一只,用它的鳍割伤皮肤,红色的血渗出,融进雨水里。女人躺在床上,我把被子使劲往上拉,遮住她的面容,怕看得太清,把人细细分辨出来。都是梦,自残和闷死一个女人都是梦。黑暗里被猫挠了脸,两道血痕凸起,醒过来,无数的猫盘在被子上。我撑起身子,它们如瀑布倾下,我得以从洞中钻出,作为一个人而开始真正存在。人走来走去,商场的地面亮得像镜子,所有可以吃东西的门口都在排队,坐着,站着,拥着,抱着,谈话,沉默。巨大的人气令我窒息,太多的脸都太不一样,不想看,不敢直视。衣服是绿色的,卫衣是黑色的,帽子戴在头上,直到坐下,才扯掉帽子,夹东西吃。号码在叫,我的椅子后面是一个胖子,位置局促,极不舒服,号码在叫。太多的人进来,我都没见过。他们的存在好像是假的。女人开始打电话,眼神飘忽不定,男人端来水果,服务员端来一盘鱼。我想起梦里的鳍,流血的胳膊是左臂,划出的伤口是十字。闭上眼再睁开,所有人都消失了,酒精炉的火燃得极旺,鱼肉冒热气,桌子上的食物都自顾自扮演着被吃的模样,静得出奇,静得可怕。我知道我很大概率是再次进入了梦里,世界悄然远离,我抽身,用想象支撑继续的动力,也倍感孤独,且愈加膨胀,如一头肥头大耳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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