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岚可
01
相依为命的马铃薯和玉米孤零零的团结在一起散落在这片被外部世界抛弃的田地里！这就是赵村，仿佛改革开放的鞭炮声并没有对这片土地有起色！赵奇奇的爷爷从出生就在这个村子，村子里除了多了一个采矿厂外，没有任何改变。人们还是多住在土窑里，砖瓦房子少之又少。
即使是这样的环境，赵奇奇的奶奶还是生了五个孩子，而且每个都成家了。赵奇奇是奶奶的第四个儿子的孩子，出生在窑洞里，那是1994年的冬天。
赵村前就是一条水库，很是宽阔，到了夏天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会有蜻蜓飞来飞去，很是美丽。赵村的后面倚着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山上很是荒凉，一个人站在山中，仿佛会被它的深邃吞了进去。在一些开垦了的山上，村里的人们种着各种农作物。
7岁之前，赵奇奇的记忆只有亲人，没有玩伴。她记得最清楚的陌生人，就是照相和打耳眼并卖配饰小物件的人。照相的时候，有人用红纸沾了唾沫粘在了额头，后面的背景是赵奇奇的妈妈徒手举起来的。穿了最爱的毛线衣和新买的秋衣，照了一张可爱的照片。打耳眼不记得痛过，那是赵奇奇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的，从记事起，两个大的银耳环就挂在了耳朵上。见打耳眼并卖配饰的人像挑水一样挑着两个大箱子来，赵奇奇也会跑过去看看，她不记得那卖货人的相貌，只被亮闪闪的东西吸引。
7岁，她上了村里学校的学前班，半年后升入一年级，总共在村里的学校上了一年。
“奇奇，你要走吗？”是邻居，比奇奇大五六岁的赵小花喊道。
“等我一会儿！”奇奇忙着回了一句。
“嗯。”
“我们走吧……”奇奇跑出来。
奇奇和赵小花一起大步走上了陡坡，一段时间就到了学校。学校是砖瓦房子盖的，只有三间屋子。学前班一个屋子，一到六年级一个屋子，剩余一个屋子是赵老师和他妻子的办公室。学校是建在收粮食的大场地上，没有标志性的红旗飘在半空中，整个学校不过二十几个学生。
奇奇和赵小花各自走进了自己的教室。屋外是阵阵清风吹拂着杨树，蓝蓝的天空上几只麻雀飞来飞去。
放学了，奇奇和赵小花，又一起离开了学校。冲下陡坡，就回家了。
奇奇家里是个大院子，有窑洞有砖瓦房子，还有泥石屋，木头屋。北边六间大的窑洞和东边的砖瓦房子是住人的。西边的泥石屋分别是养羊和养鸡，高的是养羊的，矮的是养鸡的。南边的木头屋是养马和夏天养羊的。大门在南边挨着东墙。
“你在吗，赵小花？”站在鸡窝上的奇奇，向下望着赵小花家的院子。
“怎么了？”赵小花掀起门帘，探出身子。
“你要去河里吗，然后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奇奇愉快地说。
“好。”赵小花兴奋地回答。
奇奇和赵小花顺着小路一直往下，到了河边，奇奇挖了大块的淤泥为了做成各种吃的，玩的，之后晒干就可以玩过家家了。那一刻仿佛她们手里的泥巴就是她们的世界。赵小花也这样做，两个人准备了足够的泥巴，然后带回了家。
接近中午，两人又爬上窑顶拔草。站在屋顶一阵微风吹来，奇奇感觉很是凉爽。电线杆上的燕子从远处飞了回来，落在了杆顶。天空中飘着几片白云，棉花糖似的。
上午就这样暖暖地度过了。
奇奇和赵小花约好吃过饭后一起在院子里玩耍。下午两点多了，奇奇把晒好的泥巴摆在了屋脚，把拔来的各种野草拿了出来。赵小花来了之后，两个人开始忙着做菜，仅仅是将各种野草切碎然后混合在一起，做出了各式各样的美味。大大的院子里，有两个小的身影，一动一动的，很是和谐。
奇奇和赵小花相遇时候就是敌人！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因为在开学典礼因为排队原因打起来了，当晚他们到了家门口才发现他们是邻居，白天的愤怒仿佛在他们互相笑了一下就烟消云散了！也许人生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玩了一天，很累。傍晚，奇奇开心地在炕上睡去了。晚上，被妈妈喊醒，刺眼的灯光照射地睁不开眼。醒来只觉大脑清醒异常，想着再让她看几个小时的VCD是没有问题的。吃过饭之后，奇奇听大人们在聊天，她就默默地趴在被子里，想东想西。
02
秋天，奇奇就升到一年级，她读了半年学前班。
刚去陌生的班级读书，奇奇很是拘谨。即使有赵小花在，她还是不能很快接受新环境。看着黑板上被划分成三块，每一块都有不同的讲课内容，奇奇并没有感觉这很奇怪，毕竟，班里仅仅有十几个同学，而且还是不同年级，老师也没必要几个人一间屋子。奇奇盯着老师，看他在黑板上写写划划，教室里乱哄哄的。
赵老师是一位和蔼的男老师，和奇奇的爸爸差不多年龄，个子也差不多，只是赵老师戴着一副眼镜，而奇奇的爸爸却没戴。他是被乡里确定来教奇奇他们的，他的妻子也是。
星期天，奇奇没有在家看VCD也没有和赵小花玩，她和爷爷一起去地里割玉米杆好喂马。奇奇跟在爷爷背后，走过了一片又一片田地。在山里，爷爷的玉米地出现了。玉米已经鲜嫩可以煮着吃，留下的玉米杆就可以喂马。
爷爷让奇奇站在地头，他自己在呼啸的风中割着玉米杆，一会工夫，一片玉米地消失了，只留下根还紧紧抓着地面。爷爷捆好玉米杆，使劲将它们背在自己的背上。奇奇仍旧跟在爷爷的背后，走过一片片田地，她很安静，整个来回路上，都一声不吭，爷爷也没有话。事后奇奇只记得在秋风中艰难地行走着和黑黑中山装的身影留在脑海挥散不去。
回到家，爷爷就用大的切草刀将玉米杆切成小块，之后又将它们喂给了院中的马。奇奇则回家里写作业了。
村里没有自来水，都是吃的山里的井水。每天早上都要早早起床去山里挑水，这个活一般是奇奇的爸爸妈妈和叔叔们干的。奇奇不会起很早和爸妈一起去。她觉得太辛苦了，因此，她觉得爸爸妈妈就是她的依靠，她可以任性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
一天中午，放学的奇奇感觉肚子在咕咕叫，她实在饿得头晕，于是到处找吃的。可是最后失望了，她没有找到。她感觉自己的胃在吃周围的肉一样，很是难受。最后，她在偏房看到蒸笼在锅上冒着热气。听到妈妈说是馒头，而且快熟了。见妈妈去了另一间屋子，她边想着应该可以吃了，边就勇敢的打开蒸笼，也不顾烫不烫手，拿出一个，马上吃了起来。顿时浑身都是能量，她感觉从没吃过这么甜的馒头，很是满足。但是她吃到了生面时才知道，还没熟透，于是她又放了回去。结果很糟糕，蒸笼里的馒头因为漏了气，结果全都成皱瘪样了。妈妈很是生气，但当奇奇说自己饿得不行了才去吃的时候，妈妈就没再说什么了。
丰收的季节，学校所在的大场地上搭起了戏台，村里的人们都吃过晚饭等着开始唱戏。戏唱的很是生动，很多人都拍手称好。戏的声音穿破夜空，落在了山上。一连好几天，大场地上都是人来人往，也有邻村的人赶来听戏。戏每年都会唱一次，年年人们都有心去观看。奇奇也会去凑热闹，她听不懂咿呀的戏，只是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东西卖，同时也被这热闹的场景所吸引。
冬天，村里学校教室里有一个大炉子，课间同学们都围着取暖，奇奇不小心烫坏了衣服，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她望着巨大的炉子，像要掉进去一样，很是可怕。炉子是放在教室后面的，离奇奇的位置很远，她觉得大炉子很是新奇，她家里没有。因为有炉子，所以教室里暖烘烘的。炉子的碳火是每个同学轮流从家里拿的，奇奇也拿过。
“今天轮我拿碳火，妈妈。”
“你自己去选吧！”
妈妈总是让奇奇自己拿主意，她从来不会命令奇奇去写作业或者去干农活，家务活，都是奇奇自己决定。奇奇也很是喜欢妈妈，尤其是她做的饭，很是好吃。妈妈是上了小学三年级就不上了，她说她不喜欢学习，现在却后悔了。她没有要求奇奇努力学习，只是告诉了她这一故事。
03
一年级的课程没有很难，奇奇在学校也很是开心。她上课积极回答问题，下课了与同学在教室玩耍。冬天太冷了，她不想出去。
冬天的赵村很是荒凉惨白，水库也结冰了，树只剩下了枝干。一场雪过后，赵村盖上了雪白的被子，很是美丽。早上，奇奇从被子中爬出来，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白雪皑皑的一片。外面还下着小雪，刚被妈妈扫开的路又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奇奇穿上衣服，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妈妈则再次扫除薄雪，去准备早上要吃的东西了。
学校里，教室的地上被踩出了一条又一条的雪路，同学们在教室里安静地学习。老师也像往常一样在教室走来走去，辅导同学。奇奇不喜欢提问问题，所以她都是仔细的听课。老师偶尔走过来问有没有不明白的，奇奇也会将想法说给老师听。
中午回家，院子里的雪已经消融了很多，奇奇的雪人还在，她用炭做的眼睛，小木棒做的嘴，萝卜做的鼻子，扫把做的手。
在学校，奇奇喜欢上毛笔课。赵老师给一到六年级的每个同学都发了墨盒和毛笔。奇奇盯着黑黑的墨，很是新奇。老师教着怎样去写出正确的毛笔字，奇奇边认真地听，边在纸上写出了一、二、三。
一个学期快过去了，学期末，老师做了卷子，赵奇奇用考第一名的心态考了第二名，第一名是老师的女儿赵敏。奇奇拿到的奖品是一个文具盒，她去领奖品的那天去了老师的家。老师的家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果树，还有各种盆栽。房子是砖瓦式的，建的很是漂亮。奇奇进了家门，就在炕边站着，眼睛盯着花看。
“奇奇家这些花都有吗？”老师的亲戚热情的问。
“有。”
“哪些呢？”
“这盆，这盆，还有这盆！”奇奇指着自己也不知道花名的花盆说。
“哦，这几盆花都好养活。”边说着边走向另一个屋子。
奇奇在赵老师的家里，被老师的亲戚问东问西，很是不自在。她从小就害羞和大人说话，她觉得大人总是用着很怪的腔调和自己说话，只把她当小孩子。奇奇只想快点拿到奖状和奖品，之后回家。等了一会之后，老师从外面回来，看到奇奇后马上拿出奖状和文具盒递过去，并鼓励奇奇继续努力学习。
奇奇走出了老师家的大门，阳光明媚。她一路小跑回家，把奖状放到了大衣柜，生怕被折了，这是她第一次得奖，家里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美好，但她很是激动，多次抬起箱盖拿出奖状看。她的文具盒是两层的，蓝色，上面有卡通图案。
“妈妈，我有新文具盒了，是老师给的奖品。”奇奇拉着妈妈走到文具盒前。
“是吗，我看看。”
“你看，还是两层的。”
“好看。”妈妈高兴地说。
奇奇得奖的事并没有传到家里的每个角落，但奇奇还是很开心。她开心了一整个寒假。
过年是奇奇最期待的时候，那时候，她可以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放鞭炮。早上醒来，奇奇的爸爸就将对联贴好，奇奇穿上新衣服后就跟着爸爸贴对联了。下午，奇奇的妈妈将家里打扫干净，就准备起了晚上要吃的饭，奇奇的爸爸就用煤炭垒起了旺火。晚上很快就到了，奇奇很是兴奋，要熬夜玩耍，奇奇和赵小花在屋里边吃糖边看春节联欢晚会。12点了，院子里的旺火亮了，奇奇在院子里放鞭炮，赵村和邻村的鞭炮声此起彼伏。12点后，奇奇就和赵小花一起找同学们玩了，这是风俗，奇奇不得不顺从。
奇奇在家里，总是安静的样子，她不喜欢太大的争吵声，也不闹脾气。她总是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叔叔。她了解她们的脾气，也不喜欢靠她们太近。奇奇平日里，就是找赵小花玩。她爱她的家，也在自由地成长着。
赵小花知道了奇奇得了奖品后来找奇奇，可是奇奇很不开心，无精打采，奇奇趴在赵小花怀里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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