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主题:我心里有一个难忘的画面......
特地冥想了大约七八分钟,然后赶紧叫停自己,万千画面在眼前马不停蹄地放映,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淹没了时间的边际。我怎么能连一个难忘的画面都不能捕捉呢?我相信这无关乎我和我的经历之平凡无奇,难忘,总是相对而言。是它在回忆里被掩埋得太深,还是我被现实的零落琐细绊住了双脚,走不回去?这和我第一次画曼陀罗时遇到的困难一模一样,眼睛一闭,每一次呼吸都震动着回忆,就像山体滑坡那样,无数碎石下落。牵挂有之,欲望有之,怀念亦有之。
那就让我借用喜咪卜老师带领我画曼陀罗的方法吧,拿起第一根画笔,落下第一个形状,随后就会从心底浮现到纸面上。让我写下第一句话,看看会发生什么。写到这里,我都能感觉到有一些画面在特别用力地挤压手指。
王老师和我商量今年的春节安排,我说,我一定要回去青海看望姥姥。之后他几次用美国的线路诱惑我,我淡淡一笑,我对姥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多陪她几天。姥姥今年八十三岁了,身体不算太好,不算太糟,不能下楼外出,能照料自己的起居。但我想,她最后的生命啊,都浇灌了寂寞,那无边无际越来越干涸的寂寞啊,是耗干了她最后一滴生命的真凶。
我小时候一直跟姥姥亲近,一直到十四岁那年秋天,离开她,就再也没和她一起生活过。蒋勋说,人和人到头来都不过是生离或者死别,我和姥姥的生离来的太早啊。那一天,姥姥和好多亲戚送别我和爸爸妈妈,我们在火车上探着头,她们在月台上仰着脸。姥姥不停地说话,每个人都在抢着说话,一遍又一遍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嘱咐妈妈要照顾好我,要常写信。现在我才懂,那样不停地说话,只是为了忍住眼泪啊。列车员拉合了车窗,巨大的汽笛声从车头猛然喷向空中,火车沉重的身体开始颤动,这一刻才是离别的起点啊,猛然间眼泪奔涌不止,可是我伸出去的手被玻璃挡住,离姥姥伸出的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们注定是拉不住彼此的。但千山和万水之间,牵挂与想念从未减分毫。这一次回去她身边十天,我要多和她聊聊天,我要握住她苍老的双手,我要倾听她一生的悲喜哀愁,我要让自己在未来思念她的日子里,拥有一卷完完整整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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