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居以来她对所有的感情都觉得疏离,不信任也不敢信任。时常想探究明白但终究也搞不清这份性格是怎样形成的。该从哪里说起呢,这该死的童年。
出生在南方中部城市的一个小镇,那是一个以火车不过X市而闻名,没有多少工业,经济发展常年停滞的三四线人口大市。她从小生活的小乡镇,离市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不算太偏远。但是盘山路一圈又一圈,虽不能说崎岖泥泞,但那一天2躺通往市里的班车里永远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和满车的烟味,两相配合之下准能让肠胃不那么好的人吐出胆汁。她也是。所以从小就是想进城,怕进城。
常年居住在镇上的主要都是留守的孩子和老人。她也是,去县城读高中之前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在镇上一起生活,住在一栋2层楼房里。一楼临街是个铺面,连带着一楼的一间里屋长年租给卖木材家具的一家人,剩余最里面的里屋及整个2楼的3个房间便是她生活了近10年的家。说是家,其实更像一个小型的托管所。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除了每日从这个家里吃到三顿饭,基本得不到别的什么。零售水果新衣服课外书零花钱生日礼物这些根本不用想,基本的关心也没有的。她自己上有亲姐姐下有亲弟弟,连带着2个叔叔家各2个孩子,最多的时候一共6个孩子一起由爷爷奶奶看着。每家给自己的孩子每个月交伙食费,按人头计算。奶奶是那种典型(又不典型,不典型的是她很早就从乡下搬到镇上过起了带孙辈的生活,除了每天做顿午饭其余时间都坐在邻里屋里唠嗑及打牌。哪怕在屋后院种点小葱这样的事她都从来没见奶奶操持过,更别提那年代在镇上也很常见的干农活)的重男轻女的农村老人,加上自己又是从小生活在乡下外婆家,还自小就有几分倔强叛逆,就更不被待见了。
好在不被待见的也不只她一个,还有其他的孙女和在外婆家长大的孙子。从小这几个孩子就自己洗衣洗澡顾自己。大家也都习惯了。每天早饭是起来最早的她烧一锅热水,把头一晚的剩饭倒进去,再加点猪油,自己洗几颗白菜放进去,供一大群弟弟妹妹起来之后一起吃。每次吃起来竟然也觉得香。毕竟冬天的早晨自来水龙头下一遍遍洗白菜,实在太冷了,一口能让双手瞬间暖起来的热饭就让幼小的她很满足了。
平时有些小毛病夜只能自己忍着。记得每年冬天她手上生疮,又痒又疼,老人也不带她去看,只能自己白天黑夜地忍着。直到住在村里的外婆来看她了,才带她去看医生输液。
其实90年代中部地区小乡镇的匮乏是方方面面的。但她那会没见过更大的市面,让她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书店太少(或者根本不能称有一家书店吧),基本就是几个卖教辅书和文具的小杂货店。尽管如此,每次哪家店一进新的作文书,她都会蹲在店里把新书看完才依依不舍回家。她羡慕周围有几个小伙伴,要么是爸妈时不时会从市区给他们买些新书新文具回来,要么到了上初中时敢自己拿着零花钱坐班车去市区的店里买书-毕竟以前被亲戚或家人带着去市里见过市面。而她不敢,一是没什么钱,二是她父母常年不在家,市里的亲戚也不怎么来往,没人带她去认过市里的路。所以即便后来上了高中大学,她都不常去市里,只是转车经过,因为真的从来都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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