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龙应台《天长地久 给美君的信》,里面有很多场景令人感动,很多话语发人深省。或许有时你自作主张的用自己的思维替父母做了主,自以为是认为对他们好,却忽略了他们有他们的看法。或许你只把他们当做父母,却忘了他们也会孤独寂寞,你有很多话、很多时间分给朋友,却忘了把父母加入“朋友”的名单之中。也许有一天当他们老了,甚至离你而去,你才会发觉,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没和他们做过,那么那么多的话没有对他们说。
书里,描述了作者母亲美君所生活的时代,是世界各地爆发战争的年代,在山河破碎时,美君知道:女儿如果不读大学,以后就会跟她一样。
美君在七十岁时,隆鼻、文眉、文眼线。表面上七十五岁,而美君心里的自己,是牢牢定格在清澈如水的十八岁。你心里的你,又是几岁?
1919年,首次访华的美国哲学家杜威从南京发出一封家书,写他看见的中国孩子:街上看到的孩子,多半就只会瞪着眼呆看;他们聪明,人模人样,表情也还愉悦,但是严肃老成得令人难受。
书中有一章,名为:借爱勒索。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并不总是圆满的,相反还有痛苦的、折磨的亲子关系。卡夫卡就因为父亲而备受折磨,一辈子活在“一文不值”的自我蔑视中,他给父亲的信里说:我的世界被分成了三块:一块是我身为奴隶,活在一堆永远无法达成的命令之下。一块是不断对我下命令而且永远在批评我的父亲,第三块就是全世界那自由快乐的人,我永远生活在耻辱中。还有张爱玲被父亲暴打时已经是一个快要二十的大人了,这种对孩子的痛苦折磨,是借爱勒索,不是爱。
人生里有些事情,不能蹉跎。人生的聚,有定额,人生的散,有期程,你无法索求,更无法延期。你以为落日天天绚烂回头,晚霞夜夜华丽演出,其实,落日是时间的刻度,晚霞是生命的秒表,每一个美的当下,一旦说出“当下”二字,他已经一笔勾销。
龙应台在书里写:我们是在山河破碎的时代里出身的一代,可是让我们从满目荒凉、一地碎片里站起来,抬头挺胸、志气满怀走出去的人,却不是我们……可能在经过自己的奋斗拼搏后,你能够他们更好的物质生活,而这也恰恰是他们最不在乎的,他们最在乎的,却又是最难给出的,我们有千万个原因蹉跎,千万个理由不给,直到他们突然转身,无语离去,我们就带着不知怎么诉说的心灵深处的悔歉和疼痛,默默走向自己的最后。
此生唯一能给的,只有陪伴。而且,就在当下,因为,人走,茶凉,缘灭,生命从不等候。
你带一束玫瑰花,花瓣会枯萎,但是花的香气留在你心里,不是吗?所以,这世上凡是不灭的,都在你自己心里。
有人曾向爱因斯坦写过一封信,说道:你的新书《我的世界观》说:“我无法理解肉体消灭了以后人还存在,这种认知只是弱智者死亡恐惧或荒唐的自我夸大而已”可是我的儿子在去年夏天死于小儿麻痹,在这样的绝望中,你难道就看不到任何慰藉的可能吗?你难道真的要我相信,我那可爱的孩子就是成了灰?
爱因斯坦的回信是这样的:“人,是宇宙现象的一部分,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人感受他的自我、他的思想和情感,以为自己似乎独立于宇宙现象之外,但这是一个错觉。怎么把自己从这个错觉中解放出来,是宗教的真正意义所在。不去加深这个错觉,而是去克服它,才能获得心灵的平静。”爱因斯坦没有给一句婉转的、疗伤的、安慰的话。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有时”的意思并不是说,什么都是命定的,无心无思地随波就好,而是,你要意识到:“天下万务”都是同时存在的。你的出生,和你父母的迈向死亡,是同时存在的;你的青春,和你自己的衰老、凋零,是同时存在的。你的现在,你的过去,和你的未来,是同时存在的。
鳟鱼总是想回到它出生的那条江。本书最后一个故事是冰娜的故事:她的八十五岁母亲若莎在一年前被确诊为运动神经元病,或说渐冻症。她看着母亲从咽不下红酒,到手指不听自己使唤,再到渐渐不说话,低着头,因为脖子已经撑不起她的头。后来,冰娜的母亲对她说:“冰娜,带我回苏黎世”。
瑞士律师米内利,在1989年成立了非盈利机构“尊严”,专门帮助患有绝症的而求死心切的人自己结束生命。大多数国家不允许自杀,瑞士也不允许,但是瑞士刑法是这么写的:“任何出于私利而诱导或协助他人自杀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意思是,只要不出于私利,协助他人自杀就是合法的。
瑞士法律规定,病人必须有自主意识,而且最后那杯药,必须她自己动手喝下,别人不能代。若莎担忧,病情在恶化下去她就不符合资格了,因为她的手指快要全部不能动了,于是她在此之前要到苏黎世。
关于临终,美国做过调查:百分之八十的人希望在家里临终,但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医院里往生。隐私,是人的核心尊严,所有最疼痛、最脆弱、最纤细敏感、最贴近内心、最柔软的事情,都是避着众人眼光做的,哭泣时,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伤心时,把头埋在臂弯里。这世上,还有比“临终”更疼痛、更脆弱的事吗?我们却让它发生在一个二十四小时不关灯的白色空间,各种穿着制服的人走来走去,随时有人可能掀起你的衣服,拉起你的手腕,用冷冷的手指触摸你的身体。
我们让自己最亲爱的人,在一个最没有隐私、没有保护、没有温柔、没有含蓄敬意的地方,做他人生中最脆弱、最敏感、最疼痛的一件事——他的临终。
《天长地久 给美君的信》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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