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人很复杂,就像是胡乱入锅的调料,凑成一锅,散发着混乱的气味儿。小孩儿会大哭嚎叫,妈妈会轻声安慰,又训斥呵责;大爷哧溜哧溜地吃着泡面,旁边的小伙啃着火腿和橘子,交杂的气味比传来的烟味儿还刺鼻;对面的青年端正的坐着,青色的短袖和灰色的布鞋,挎着一只褐色的皮包,是让人感觉轻便又清新的存在……不过,他们都没有太吸引我的注意,倒是隔了几个座位的远处的一个少年,轻而易举地让我注意到了。
刚中学毕业的小孩儿,对手机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依赖,还保持着自己简单纯粹的习惯,还喜欢拿着带着淡淡香味儿的书本,还痴迷于在空闲时间翻翻书页——会拿出一本书,慢慢地看收割文字,汲取文化。
淡蓝浅紫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围城”两个黑色大字。真是令人喜悦的事儿,这段时间恰巧就看完了这本。突然,他把封面压了下去,将那色彩和文字埋进黑暗里。他抬头,黑色的眼睛眼睛与我直白的视线有一瞬的交汇,却又像是胆怯的火苗,瞬间熄灭,埋入黑暗,藏起了他探究的眼神。而我,作为一个厚脸皮的窥探者,抿嘴笑了笑,继续盯着他手中的书,那隐约暴露在光线以及我的视线中的封面。
这是志同道合的人。
有行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感到有些恼火,生怕在某一刻,那存在就消失了。他看书的那一个场景,就好像是一块净土,我实在不忍心让别人去玷污。
这是后来上来的另一个人。他把那本书放在行李箱上,一页一页的翻着,白色的纸张在这混乱的空间里就好似一小块纯洁一样,真的太令人着迷了。真想周遭安静下来,我想要听一听那纸张翻动的声音。他合上了书,依旧搁在银色的行李箱上面。当我从那儿经过时,我看到了书的封面——杏白色,写着“川端康成作品集”。
但是,我的书却一直放在包里未曾拿出过,就像是中学时背回家的作业,原封不动地放在包里。
我是一个胆小鬼,也是一个懒鬼。我不喜欢别人异样的眼神,所以选择和周围的人一样,要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眯着眼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要么拿出手机,心不在焉地玩着,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界面,却又觉得无趣至极。我不想翻开包,在这混乱的空间里拿出我的那本书,假装认真地看着——可能我会沉浸,但更可能会厌烦。我太懒了,懒得拿出书,懒得拿着书,更懒得拿着手机。
他们是奇妙的存在,让我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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