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笔记17:商书·伊尹的造梦行动

《尚书》笔记17:商书·伊尹的造梦行动

天生万物，各有各的用途。天生世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伊尹一定是那个找到自己历史使命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着他所觉知到的使命的。

伊尹作为一个奴隶，本来是无望施展自己抱负的，后来被汤王发现、启用，才渐渐有了做梦、圆梦的机会。汤王在伊尹的帮助下，推翻夏桀的统治，建立商王朝。在这个过程中，伊尹初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辅佐贤能者成为天下共主，让天下民众过上有秩序的新生活。商汤去世后，伊尹有机会观察继任的帝王，他清醒地意识到，非但天下可以争取，帝王其实也是可以再造的。于是，他专注于贤明帝王的塑造，专注于将“家天下”背景下的公权力关在制度的笼子里，通过系统的制度建设，让帝王没有机会危害天下，从而让天下民众有秩序的新生活得以不断庚续。

后世指责伊尹，毕竟放逐太甲帝这件事很难说没有一点私心。唯有真正统观过伊尹的全部言行，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他的苦心。“放逐太甲帝”不过是他伟大造梦行动的一步而已，他心中所愿意争取的压根不是什么权力，而是天下生民安康生活的永续。

无私与自私很难一眼分清，但有一点可以作为甄别的关键，那便是是否愿意将所作之事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是非功过交由后世评说。《尚书·商书·伊训》记载，在规劝太甲帝远离“三风十愆”时，伊尹有一句话叫“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蒙士”，意思是说做臣下的看到君王有“三风十愆”的倾向不极力匡正，要对之施以墨刑，并将这样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记录在案，以作为反面典型训导年轻士人。辩白那么多没有，放在阳光下晾就是了，真无私还是假无私，终究会漏出端倪来。

在《尚书·商书·太甲上》中， 伊尹仍然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的姿态，看到太甲帝昏庸不明，无法承担起惠养万民的使命，伊尹大大方方的放逐他。三年后，大大方方地迎回他。然后大大方方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写成《太甲》留给后人评说。

《尚书·商书·太甲上》描述了伊尹放逐太甲帝的缘起。

一、“我”的心里话

《尚书·商书·太甲上》中交代伊尹作书《太甲》的根本原因——“惟嗣王不惠于阿衡”。“阿衡”是上古官名，泛指百官，自然也包括伊尹在内。也就是说，伊尹之所以要劝谏太甲帝，是因为他作为汤王的子嗣继承了天下共主的位置，却不肯听从包括伊尹在内的百官的建议，不能有效的履行自己作为天帝代言人的历史使命。

首先，伊尹作为辅佐过先王的重臣，以老臣的身份同太甲帝讲了一番心里话。

他说：“先王成汤非常敬重天命，敬重天地神灵，重视社稷宗庙，正因为如此，他才赢得了天帝的眷顾，把重大的使命降给他，让他安抚天下，伊尹我便是他找来辅佐他的。后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他的子嗣作为后继之王才有机会继承先祖的基业。纵观夏王朝的兴衰，夏的先王们始终讲求忠信，辅佐他的人也都有始有终。夏的后继之王，特别是夏桀，未能做到始终讲忠信，辅佐他的人也都不能有始有终。君王如果没有君王的样子，就会辱没自己的先祖。”

该说的说了，太甲帝对之充耳不闻。

二、先王的遗愿

看到太甲帝对自己所言“惟庸罔念闻”——置若罔闻，不能时时放在心上。

伊尹进一步抬出先王成汤来，重申先王遗训。伊尹强调，先王在天不亮的时候就盼着天亮，甚至坐起来等着天亮，为天下的事操碎了心。他不但亲自为国事操劳，而且还广开言路，广泛寻找人才辅佐他治理国家。先王还告诫后人，不要丧失先祖留下的权力和使命而自取灭亡，要慎言慎行，保持俭朴的美德，思谋长久之计。做事情要像虞人射箭一样，拉弓之后还要看看箭尾放的位置合不合适，而后才能放箭。做君王的要对自己的做法思虑周全，谨慎遵循先祖的法度，后继者能做到这些才是让人宽慰的，所作所为才能传颂万世。

该训的训了，太甲帝依然旧习难改。

三、“我们”能做的

在伊尹那里，知行是合一的。他的所思、所言、所行自然也是一致的，看到太甲帝集习难改，伊尹召集王室众人，当众讲了自己的忧虑——“兹乃不义，习与性成”——这样下去，无论是太甲帝所行，还是我们所行，都是不符合道义的，久而久之，习惯一旦成自然，便再也没有悔改的机会了。

伊尹在王室众人层面形成了基本共识——“予弗狎于弗顺”——我们不能轻视这种不遵循大道规律的行为。于是，他作为百官之长，果断放逐了太甲帝，让太甲到汤王的墓地营建行宫，住在那里，以便他近距离地亲近先王的教训，不致终生执迷，以酿成不可逆转的大错。

巧妙的是，太甲前往桐宫守丧这件事，可以提升他在天下人面前的诚信，可以塑造他孝悌的形象。

于太甲帝而言，这是权力的放失；于伊尹而言，这是天下太平梦造梦的一种不得已；于天下人而言，这是遭遇昏庸之主时的和平止损。

站在天下的视角，站在伊尹的造梦行动立场上，那里还有什么狭隘的权力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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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疏肝利胆，避免久坐久站，预防头部疾病，多做有氧训练，强化肺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