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山

如果与你不能白头偕老，那这辈子，不论与谁白头偕老，都是一样的。

01

快到清明了，她的毛衣，也快织好了。每次清明节，她都会拿出一件织好的毛衣，我想，如果父亲还在世，一定不会让她那么辛苦织毛衣，因为有时她绕着线，眼泪就出来了。

我把门偷开一个缝，看着她在清晨的阳光里，安静的织毛衣，线打了结，她又解开，曾经乌黑如瀑的头发，里面有了银丝，与那毛线一起，编织着她的岁月。

我是遗腹子，并没有见过父亲。但听周围诸亲言，我长的十分像他。有过好几次，她都看着我怔怔出了神。

我在2000年的十月出生，那时父亲去世两个月，我出生的时候，那个车水马龙的城市，正在下着小雨，繁华如是，没有人觉得悲伤。

她保存着许多父亲的照片，那都是一个男人在二十三岁之前的照片，因为我的父亲，卒年二十三岁。

照片里，他有时西装革履，有时穿着运动服，有时抱着篮球，有时穿着睡衣，有时穿着半袖短裤……那些照片，无一不是迷人而又精神的。

我想，他们真配，她是一个美人，虽然有了皱纹，但是依旧柔眉大眼，美的清澈。我并未见过他，但是他照片中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与深情，我在别人身上并没有见到过。

“你自己照顾自己，我离开家一段时间。”她又要出远门了，从我十三岁开始，她在每年的夏季，都会离开家，她并不会告诉我她去哪里，但她经过很久，再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她身上满是父亲的味道，尽管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