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上十九楼的天台,北面还有一滩一滩的小雪堆,顽固地不肯融化。二十四夜,落了雪,小雪,薄薄的小雪,还在等什么呢。北风呼呼,拂过高山,掠过大厦,掀动天台上一排排晾晒在钢丝绳上的床单、被子,在蓝天白云下摇摇摆摆、簌簌作响。
在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无穷无尽静静飘逝的北风中,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山峦、湖泊,鲜活生动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忽隐忽现。
那是我的表姐夫,今年刚刚70岁,我大舅舅的女婿,曾经在魔都任某党.校的校长,这次新冠后,经过十多天的抢救,于昨夜凌晨永远地离开了我的表姐。
今天,我的表哥电话,我的心要颤栗了,表哥说,欲哭无泪,他一会将去开死亡证明,大概35天后,才能去殡仪馆领骨灰。
层层叠叠的悲伤扑面而来。真是大恸。猝不及防的痛。
表姐夫是宁波人,出生在一个书香门弟,家中都是读书人。通过他我才知道宁波人的一些喜好,他们爱吃臭的菜,其中包括臭冬瓜。我在上海读书的时候,与他有过许多交集,往昔相聚欢笑场景,也历历在目。他会写文章,他说他的工资都上交给表姐,他只是用稿费当零化钱。羡慕得我呀,也只是羡慕,想想,我是没有他的本领的。
表姐和表姐夫一直住在舅舅家中,在舅舅家的客厅里搭了一个小小房间,直到他们的独生子出生后,表姐夫才分配到了房子,搬出去住的,记得他们的小家也是很小的面积,吃饭的地方放了一张大桌子,就仅供一人侧身了。后来,他们又买了一套房子,才稍稍改善了生活。他们的独生子文文读书相当聪明,在上海一直读的名校,读到硕士毕业后,还留学荷兰读了博士、博士后,回国后在某研究所从事地质土壤方面的研究的。可不知为何,这个博士儿子一直没有结婚,现在,算来是40岁的黄金王老五了,表姐和表姐夫起初也着急,托人为他作介绍帮他相过亲,不知为何,文文一直不肯恋爱,为此,相当一个阶段,表姐夫和表姐为儿子发生口角,但始终只是老夫妇俩的奢望,大概他们也就认命了。想来,儿子成家,成了表姐夫此生最大的遗憾了。
不知道,这次表姐夫新冠后发生了什么,我认识的表姐夫一直气喘吁吁的样子,体质不是很好,总是由我的表姐搀扶着他的。
我的表姐夫70岁的年纪,也还是年轻了,多少锦锈文章等他妙手得到,还有,他的独生儿子也许今年就会让他心想事成,想不到表姐夫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击溃,没有逃脱新冠的魔爪,真正让我再一次地感叹病魔的残酷无情。
当我听说殡仪馆排队要到明年才能领取骨灰时,这冷冰冰的事实,何其让我震撼又难受。
寒风呼啸的清晨,我在19楼的天台上,极目远眺。川流不息的锦安路一直向南,大概可以去到上海那个方向,只是,一粒尘土飘荡在风中,除了摇摇晃晃地,悄悄地坠落,有谁会注意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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