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晨,我出门得早,没有像往常一样骑了摩托车如风般直达单位,一头扎进办公室去,而是预计好时间,构划了线路,走到天马湖去,绕一圈,再去上班。
如风的光阴,已经改变了太多,对岸的沉寂,这个清晨在我眼里改变了很多。仅仅是光亮吧,一整个冬天走着的岸,已经全部被阳光照耀,不再将明而未明,别样幽暗。
写下《北纬38度的风和阳光》,我做过了这样的计算:天亮起来迟的那些日子,日出的时间与这个时候对比,有一个半小时的差距,近于90分钟之多。
难道不是天地的钟爱与垂青,不也是冬天到春天的距离?
还有呢,除了这样的真真切切,我还能找到些什么,做出对春天的表白。河岸边行进,我沉湎于思绪的汪洋里去,也一点点融入河岸的明亮。这时候的阳光,不似夏日般炽烈,更不会是冬日的悭吝,洒落万物,别样柔和。它让鹅黄的叶子变得嫩绿,也让嫣红的花朵变得光鲜,迎春花的金黄,在晨曦里闪烁了别样的光芒,为它守着的那一方天空,仿佛是发着亮光的,它是另一个太阳的初升,或者晴空圆月的朗照,怎能不让我喜爱。
喜爱走进这样的光芒里去,柔和的,如同爱人的鼻息般落上我面颊的光芒,让我拥有的除了欣慰与愉悦,还能有什么呢。迎了这样的光芒,我轻轻将眼眸迷起了一些,否则我会看不清前边的路,看不到对岸的绿柳的招展,也看不清右手边花朵的盛开。
那是盎然的绿意和娇羞的嫣红,或者动人心魄的金黄。
春天的丰富,除了光亮与明艳,大概就是色彩的多样与壮烈了,而它,一点儿都没有骄气与霸道,呈现的每一种色彩,都经过了预先的勾画,在调色盘上一次次地掺和与调制,便也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做了彼此的依靠的支撑。
没有大红大绿的固执,也不见色块的霸气与先声夺人,除了迎春花的金黄,其他的,不管绿意还是嫣红,都融进了更多的粉白,或是添加了许多的水色,于是,红是粉红,绿是浅绿,有着别样的层次与浓淡,也于是有了说不出的繁与驳杂,任由怎样高明的画师,都难以去描摹吧——噢,对了,春天才是真正的画师啊,无可比拟的画师,藏万千色彩于胸中,并能按部就班,一气呵成勾勒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如果说夏天是一幅果决的油画,有着色块儿的干净与利落,那么春天一定是一幅清淡而富丽的水彩画,交融与过渡全都因为天光和水色。至于国画吗,我觉得应该是交给冬天去涂抹与泅染的,而一旦到了北国的秋天,似乎以蜡笔或者马克笔来刻画更为贴切。
眼前面对的世界,与冬天的枯槁别之天渊,与夏日的激烈迥然不同,与秋日的绚烂更无法相似。
一切都是柔和着的,无论风还是阳光,色彩的繁盛还是层次的浓淡,或者天空的蔚蓝与水波的涌流。
多么美好的季节呢!而这,也只能在隔着的水岸边发现,或也因为拉开了距离,透着光与影的流转,从枯槁到达繁盛,单纯走向复杂,或者经过了漫长的等候,从阳历十月的那一场秋雪开启而至于清明节的到达,才要见到呢。
如同到达一些境地,孤独,寂寞、曲折、无助,却也不能拒绝了希望,一一走过,才要一点点迎接开阔与光艳的。
这个清晨,我不能拒绝了如此的美好——属于一个季节的甘甜与荣光,一种韧性的到达或者撕裂的成就,关于过往与失意的赢得。走过水面的跳水坝,也走过曲折的木廊桥,阳光的明艳里,我走入对岸的绿意里去,也走进更多的光亮里去,我便也拥抱了更多色彩的丰富和心神的愉悦。
碎石青砖的长堤与小道,萦绕也守候了这样的春光,让脚步拥抱更多的融入、更大的留恋。明显的,游湖者是多了起来,迥异于那次最激烈的寒潮到达而将湖面封存的日子,那一天,长堤上走着的,似乎只我一人。我不是光阴的信徒,但我相信行走的力量,相信即或白雪与坚冰能够将河面封冻,也终将在春光里融化成潋滟与柔软,相信每一程到达的虔诚,也悉心呵护每一次的感念与发现。
无论时光还是立足的大地,抑或是冬天与春天,以及身边的亲人与友人,熟悉或者陌生者,我们经历着的每一个事件、每一程行旅,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甘醇与意义,相伴别样的求索与价值。许多时候,耽于距离的隔开,或者离得太近而忽略了彼此的尊重与独立,便也缺少了感同身受与推己及人,甚或缺失了审慎的视角,任由隔阂与偏见包裹与迷蒙了心智。
有时候,真是悲哀的,要一次次踏入了自己开掘的陷阱。
眼前的景致,也让我想到了终其一生的行走。长长短短,我们其实是困守于此岸小小的境地,或者只渺茫地空想着彼岸,便也错过了今生许多的欢愉与意义。
总如此美好,这一季的春天并不会为河岸而隔开,我们需要的或也只是一次信步走进和踏入。
多么美好的清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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