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榕辞别了她后,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回到房间,回想着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说话实在不够斟酌,她必定觉得自己是个浅薄的人。许榕处事一向是严谨的,和一个见了两面的女子说出那样唐突的话,不免使人嫌弃,留下了个油嘴滑舌的影响倒是其次,因此而失去了相识的机会,令他感到非常遗憾。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执念如此之深。
他坐在桌边,拿出了信纸,写了没多久,又重新翻开一页,又写了没多久又翻开了一页,天渐渐黑了下去,旅馆里的窗户一扇一扇的灭掉,只剩下许榕的房间还在亮着,香烟的雾气在灯光下缭绕着,一张又一张的纸被翻过来,又翻过去。几个时辰过去了,信纸上仍旧是白茫茫一片。
他按灭了手里的香烟,双手插在头发里,头埋在两肘之间,就这样停了好一会儿,而后又重新拿起笔, 写下了几个字后,将这这一页信纸撕下来,对折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信封,用蜡认真的封好之后,仔细向前台询问了这位“安小姐”后,便将那封信托付给了他。
藤黄的行李箱躺在冰凉凉墨绿的地砖上,她坐在床尾, 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尚且有些阴郁的天空。又蜷成一团,缩在白花花的床上,蜷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蜷着的身体慢慢的舒展开来,已经过了九点,她赶忙起身收拾那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赶着时间去退房。
前台的小伙子带着金线镶边的黑帽子,熟练的为她办理了退房后,递给了她一封信。
“文小姐,一位先生,让我把这封信转达给您。"
米黄色的信封封着金色的腊,信封上端秀地写着“安小姐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文字。她犹豫了一会儿,从小伙手里接过了那封信,她把那封信对折起来,塞进包里,信上的蜡封碎成两半,稀稀拉拉的往下掉着金色的碎蜡。
“文小姐,请快点儿。”她匆匆忙忙地向小伙道了句谢,便向外面跑去,这班车将带她走向下一个目的地,昨晚地难堪、愧疚将随着这辆车的发动永远的留在渡平,想到这里,他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放松。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海是碧蓝的,云在天上成卷成卷的堆着,飞速的闪过车窗。她的思绪全在下一个目的地,那种新世界对她产生的吸引力,使她感到无比的兴奋,全然忘记了早上收到的那封信。
渡平的景色是让人留恋的,偏偏在离去的这一天,天气如此之好,似乎是在有意的挽留着她,她完全可以再多呆一天,她的时间完全是由她自己支配的,要是没有他的出现,想必她会再多呆几天。车子很快便到达了车站,她买了票,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列车的进站。
她出行向来是喜欢坐火车的,但拥挤的绿皮火车她不爱坐,人太多了,太拥挤了,人与人之间肉挨着肉,衣服布料之间的摩擦,使她没有安全感,她也不坐一等座,这倒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需要花更多的钱,她算不上是个有钱人,何况她现在是个无业游民,一切的选择都要以性价比高作为选择依据。
等待是枯燥的,她又想到许榕——那个看起来老套却又让人疑惑地男人。那个男人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让她感激,让她紧张,让她羞愧,让她慌乱。她突然想想起了那封信,伸出手从包里摸出来。
“天阴了一整晚,愿你离开时,会有好天气。”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文字。
她把信翻过一面,扣在膝盖上,她看着外面的天,天窗上的阳光铺在这封简短的信上。车已经到站了,她怔怔地走向检票口,步子缓慢的朝着列车移动着。
她站在台阶上,再有五步,就进了站,但她停了下来,火车在她的眼前走了。这一趟前往xx的车票价格并不低,她却错过了。这是她所有精打细算的交易里面,性价比最低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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