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鸟

花鸟本是绝配，花鸟图即是明证。无鸟自开的花儿好像是寂寞的，一旦有了鸟儿的加持似乎又生动了许多。但现实中花鸟之间也绝非相安无事，和谐共处。

由于春风化雨的滋润，一盆海棠含苞待放。细密聚生的花蕾由星点之光至黄米粒之大，再从绿豆般的盈润可爱到如小指肚样儿的圆润饱满。一切按部就班，理应一朝锦心吐绣、芳华遽绽似乎也是顺理成章，毫无悬念的了。然而一番风雨过后，再去巡视花盆之下却是狼藉一片。好多花苞儿像是被谁用手捻过一样，碎屑般零落盆侧，有些带着花儿梗整个地滚落在一边。枝头的花苞已是荡然无存，即便幸存也是寥寥无几，残缺不全。有半苞露蕊的，有苞衣尽失花蕊俱裸的，有苞片如花卷状，被层层撕扯的，更甚者体无完肤以至于苞落无痕者。种种惨状令人黯然神伤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早上还是苞满枝头，一霎雨过就成这番景象了呢？所谓养花一年，赏花旬日，甚者如昙花，一现而已。没想到眉睫之间，猝然陨落，实在是让人异常气愤。是人为的么？当然不是。花在楼顶，成年人没什么事儿都不会轻易上去，更何况是小孩子呢。叹息之余，转到花盆的另侧仔细一看，却原来有几滩新鲜的鸟粪——赫然在目！元凶昭然若揭，花儿亦何辜，竟然被鸟儿糟蹋成这样？再看一下不远处的几盆杜鹃开得正艳，它们并没有引起鸟儿的“青睐”，自然也就没有受到不友好的攻击。为什么唯独这一盆海棠逗引得鸟儿们如此“丧心病狂”呢？

仔细一想，鸟儿们阴雨无聊，觅食不易，大约是把海棠的花苞错认作鲜美可口的樱桃了吧。可不是吗，海棠花蕾鼓胀，圆润如珠且鲜红可爱。鸟儿贪嘴，俯冲而下，一阵儿的上叨侧啄，折腾尽兴之后又一哄而散。至于花儿经受的风吹雨打，昼夜辛苦酝酿的这一朝明艳，它们的小脑袋儿又怎能想得到呢？更何况花与鸟素日无怨并不仇雠，于是也就释然于怀谅解了它们。只是可惜了这盆海棠，虽生逢其时却不得其主，既得其主亦失其运者焉。夫复何言。

以是，花鸟无间，天性固然耳。花无言却千娇百媚，招人青睐；鸟有语以啁啾婉转，悦耳动听。能令花鸟和谐，共处一室，宜目、可鼻，复赏心者，丹青之手笔也。至若观图、识字、诵读，欲听画外之音，大约还需静下心来方能悟得天籁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