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十

侧耳（序章十）

      我等着光的另一次汇聚，以及你的新一次侧耳倾听。

      你是春天里的红樱桃，跌跌撞撞才披上杜鹃的喙，即使是平凡的日子，也能打捞其中的美好。我听过你献给云翼的歌，其中有着花季独特的香。白月枕着你纤细的手臂微微发烫 ，而我搅动着那月下的池水，少年的思绪也在此刻开始流淌。

      牛皮的信札丢进了废弃的信箱，一个时代的更替也宣告一种浪漫的消亡，我总以为会是那段路程很长，消息很慢的时代，真心被小心翼翼包裹，爱情也在其中缓缓发芽。对空气置气是你对这个时代最大的反抗，那被你藏进红木橱柜的铁皮盒，究竟是那个时代的残留物，还是你留给盛世的一剂温柔。

你是初霁后的海棠，温婉而嚣张，当笑在你和然的脸上荡起涟漪，那躺在摇竹椅上那个人眯起了眼，讲起那些灰色的记忆，偶尔令人发笑，偶尔令人沉默不语。岁月从你身边开始迁徙，你习惯了弯腰，习惯唱了咿咿呀呀的京剧小调，却始终听不进我幼稚的善良。

我想我第一次倾听你的梦想，是在那个丰收的夏夜，是在那个一片蛙声的乡土，是在那个你深深爱着的小土房里。你说假使当年有更多的土地，老五就不用寄人篱下，老大就不用早早当家，而他也就不会染上肺痨……我看见你夸张幸福的笑，像极了风吹过麦田的波浪。

        你是随处扎根的油菜花，每一年都在不同的地方生长。你也终于开始倾听我的生活碎片，我享受你掌心粗糙的质感，以及偶尔出现的果子和糖。我给你讲幼稚园里发生的稀奇古怪，路上遇见的各式各样的昆虫，还有那动画里让我挂念的英雄梦。南方没有雪，可温度却足以浸白你剩下的发鬓，你说白色的头发会让你变得更轻，更快地去见那些你想见的人。

我和你的长途通话，总有着嘈杂的电流噪音，我知道那时的你捧着一块手机，紧贴近耳朵，半懵半懂地回应着我的问候。我要及时返家，因为你说的，无论多遥远的人也终究要回到家乡的土地。田畔上肆意弯曲的果树等着我的下一次品尝，而你，依旧在那片一辈子劳作的土地上守望。

        爱的流动被阻隔在喉咙的拐角，你的表达也只局限于生活的嘱咐。我听着你毫无逻辑的分享，始终是风中含着麦芽的酒酿，夜晚有着白昼的喧嚷，以及只言片语里对我和生活的寄托和想念。你说话开始含糊不清了吗？还是岁月开始限制你温柔的漫延？还是我听不到你语气蕴含的情绪？你要听风的朝向，我会把清晰的爱，搭进你缓慢跳动的心脏。

        久违的光会再一次相聚，侧耳倾听的我也会回到你的身边，我要听你讲今年收成如何，听你讲述家长里短，不仅仅让记忆封存在那个铁皮盒里，也要让岁月的黄昏更加的韵味悠长，让你攒下更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