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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传》的版本很多,这里我就单只冯梦龙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白蛇传》里所有的故事章节,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雨中借伞。想到雨中借伞,我就想到一句“名言”:所有伟大的爱情,都是从一方耍流氓开始的。如果牛郎没有偷走织女的衣服,也就没有《牛郎织女》的爱情千古绝唱,到如今,鹊桥相会还为痴情男女提供了一个约会的机会。《白蛇传》也不例外,白娘子往天上一指,雨伞的一借一还,多情的许仙难逃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雨中情,在雨中,男人是痴情的汉子,女人是艳丽的花朵。在雨中,痴情的男子一旦遇到艳丽的花朵,都有一种护花的冲动。
二十多年前,我在一所瑶汉混住的山区小学任代课老师。青春年少,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劲。课余时间我游走在附近的村落间,和当地村民打得火热。村里的人几乎都认识我这个刚出校门又进校门的小老师。特别是在双休日,我喜欢去白马山游玩。白马山是雪峰山脉中的第二高峰,峰顶有个望日台,台旁有座宝莲寺。或许是附近没有什么名山大川,我对白马山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喜欢。
春季是多雨的季节,绵绵细雨让人欢喜让人愁。我撑着雨伞,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欣赏着白马山上浓雾笼罩下的美景。雾迷众山,所有的美景都融入在雾中。山朦胧树朦胧,鸟也朦胧,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不过,真的好美。
时间过得快,我似一只飞倦了的鸟儿,撑着雨伞准备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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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一个弯,在对面的山脚下就能看到学校时,忽然听到离我不远的树底下有人喝道:
啊啊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
春雨如酒柳如烟。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啦啦啦,
啦啦啦啦,
啦啦啦,
一个人男女共唱,男声女声都唱得非常有特色,男声带有久经沧桑的苍老感,女声又似画眉初啼,绕梁三日不绝。我知道在这瑶汉共居的地方有唱山歌的传统。不禁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刚才唱歌的那个女孩。
郎在雨中撑伞行,
妹妹避雨在树荫。
问哥能否借下伞,
免得细雨湿罗裙。
四处无人,这歌应该是唱给我听的。我想回一首歌,但嗓音似铜锣,怕一开口,唐突了唱歌的人。
歌者见我没有搭理,又唱道:
许仙西湖遇到雨,
白蛇借伞有情缘。
难道先生不如妖?
一把雨伞如惜命。
我再不搭理可能如妖都不如了,歌唱得不好听,话还是能说的。于是,我说道:“别唱了,我给你送过来还不行吗?”
说着,我走到树下,又疑惑了。她说是在躲雨,发梢上可是连一点点水珠都没有,树叶能挡住全部的雨水吗?
她见我没有主动把伞给她,揶揄着说:“小哥哥是不是又舍不得借我了?”
“不是,不是,”我知道斗嘴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急忙把雨伞递给她。
“谢谢小哥哥,我会把伞给你送回来的。”小姑娘吐气如兰,说道。
“不用了,送给你了。”
“不行,我会给你送到学校去的。”
“不用,真的不用。”说完我一阵小跑冲入雨中,好像她在身后又说了句什么,不过我没有听清。
少年的情感有时真是莫名其妙。回到学校后,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姑娘的影子,虽然我没有看清她,但她的悦耳的歌声一直在我耳中回响。想念到深处,不禁还用破锣似的嚓子哼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乎难牵”。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正准备淘米做饭时,一个打毛衣的小姑娘笑吟吟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连米都忘了洗。“不认识我了?”小姑娘边打毛衣揶揄着说。
“你是?”这声音好耳熟,但我一下子想不起她是谁。
“我是来还伞的。小老师怕是美女见多了,刚过一晚上就忘记了我。”
“哦,是你。”我内心狂喜,口中却说,“我不是说送给你了,不用还我了吗?”
“那不行,我们瑶妹是不能乱拿男人东西的。”小姑娘边说边放下毛衣,接过我手中的锅帮我掏起米来。
我们这学校小,其余的老师都是本地人,一放学就回家了,剩下我一个人每天都要自己做饭,真是烦透了。半推半就我让小姑娘帮我做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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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这小姑娘做饭炒菜门儿清,我根本就不用动手,她就搞掂了。我乐得只是烧烧火,心里啊,那个爽真是大爽。假如每天都有人给我做饭,那可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杨老师,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吗?”正在我想入非非时,小姑娘娇嗔着问我。
“是哦,敢问姑娘芳名?”我耍起小贫嘴,问道。
“我叫阿莲,以后你就叫我小莲好了。”小莲几乎是个自来熟,介绍起自己来还真不含糊。
春天的雨,连绵不断。外面又下起了雨,小莲站起来,向我告辞回家。我主动说:“要不再拿我的伞回去?”
“行,”我刚说出口,小莲就拿起她刚送回了的雨伞,说:“明天有空时,我再给你送回来。”
我的魅力比许仙差多了,这伞都不知道小莲借了多少回了,我连她的手都没牵过。按照《白蛇传》的剧情,有缘借伞,就应该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可是,我有的只是相思。
等待,等待,我等待着秋天的故事,和浪漫的爱情。
在等待中,小莲连续有一个星期没来过了,我有心去她家找,但除了知道她叫阿莲外,我对她可谓是一无所知,想找也无从着手。难道她就是山中的一个妖精,只是为了戏弄一下凡人,才在我的生命中出现。可是她的昙花一现,带走了我满腔的痴情。
男人的心,是多情的,对一个人的牵挂是最真挚的,以致我一放学就去和小莲第一次见面的树下坐坐,看有没有奇迹出现。
又是在一个下雨的下午,我站在树下,任凭雨水流过我的脸颊,浸透我单薄的衣裳,只为等待小莲的出现。
雨,仍在下,突然,一把雨伞遮挡在了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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