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

        肉豚是我小学同学,因为长得黝黑，饭量大,偏胖。寄宿小学远在镇上，我们都徒步上学。那时候不曾见过狼这东西。听得只是大人吓唬小孩，狼来了是因为撒谎不听话……

        祖辈们那个年代的确是有狼出没呢!只是狼是怕人的。我外公是真实历经过那凶险的!这我从小就知道:外公背着我，母亲手里掂着一杆梭镖垫后，就着羊肠小道我们祖孙一行回老家探亲那年，我调皮玩累了，竞然趴睡在外公背上，外公就一路吆喝着、并警醒着我:米米毛，上高窑，高窑高，够不着，追雀雀，扑……飞走喽！其间不忘唬醒几句:狼来了，叨娃呢，不敢睡!哪知我是多么地胆壮:是因为外公坚实的脊背、母亲手里那一杆梭枪。我才不怕呢！憨憨地睡出鼾声来了，想见母亲定是打了我屁股的，嫌我累着舅爷(外公)了，不然梦里跌了个屁墩儿，要怎么解释，生疼!外公祖籍乾县阳洪镇人。不知哪一年出走竟来到了这半塬上人家。大抵是家境不允许守镇。我才有了亲亲的外公:鹏飞(f'ei )，来来来……，爷这里有东西你得带上。搁我这儿，又吃不成，都放坏喽!外公有一幅很神气的墨镜，铜制的镜梁:我幼时曾一度以为是金制的，经年，不曾看到那幅神气的墨镜了！再后来，想想:金丝眼镜未尝不是呢?

        想念吖！我深沉的外公！九泉之下有皇宫。北山狼是怎么叫响的?

          我曾幻念我是遇过狼的。肉豚和我一起遇到过，只是他吃得快，跑得欢，没机会斗狼，让我给遇上了！

        记不起是怎么就赶着饭点儿进了学校附近后街上的馆子。逃课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是到了饭点儿，就巡街进了食堂。先进的是一家歧山面馆，瞅准了人多生意火。径直上后厨准备来两碗面，因为不给干拌面，转而进了一家早餐店，只有老板厨子兼店小二，没有老板娘？再无第二人……思考:前后句顺序

        小二:豆腐脑来六碗，白吉饼来俩——肉夹馍吃不起。没多久两碗下肚，辣椒放多了，喊老板赶紧拿饼子上来，却死等不见？后厨一瞥:原来是在新蒸馒头，一边我俩人已经辣得发汗了！“不蒸馒头蒸口气”硬忍着辣出汗，等到软而绵的大馒头出锅了，热气蒸腾整个后厨，辣得舌头哆嗦也没敢抢着吃，烫手烫嘴吖！一想到烫嘴，竟不敢动心那白而软绵的馒头了，花卷好吃比过馒头，片刻之后，后厨递过来一箩花卷儿，花卷儿居然也是有辣椒面的。又上来两碗豆腐脑，已是满脖颈如汗蒸，辣得鼻涕一把，汗一把，来不及擦！豆腐脑虽然是已上桌四碗，但我只才吃到一碗，肉豚已经擦嘴跑了，剩下没人与我抢食儿了？后来我才警醒:囊中羞涩，不够钱结账，只得陪老板、厨子兼店小二，“四个人”谝了一下午闲传，发誓不怕天雷，约定有了就还！想想真是可怜，那个时期，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从来不愁吃喝玩乐，却荒芜了未来新世纪。至今辣椒辣不怕，肠胃炎症也总好不利索，一见油腻再喝一点儿就忍不住了。

        就是那一年的那一天傍晚，我的的确确是遇到了狼。

          和另外一个兄弟，骑自行车往邙山上去了。上山还推个自行车，不嫌挣人？想想上山容易下山快就不一样喽！飞车下山，风一样的男人爽快吖！上山途径一桥，石桥上能玩半年:漂石子，桥头变幻吓坏路人，黄河之水我自来，河渠两岸对打水仗，最刺激的是花样下水，吓死人！主要是可能会吓死其他人。

        玩到无趣，该回去了吧——不然:不教胡马度阴山，不到长城非好汉。上渠首高台，怕陡如西峰的石阶向上，有一水闸斗门，六平方（见尺）大小，可以打乒乓球，没人敢真打。中间有一小黑屋，有灯已坏，有锁已锈，有门已坏，有人不管，四有人破坏!还有人在小黑屋玩空中飞翔，那翔真不臭，却飞得啪啪响，水平太高，有人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