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阴阳镜
青木手中的白龙剑受其法咒驱使，连阴间的结界都破得开，更别说是小小一个魂，王实的魂当场被斩得神魂俱裂。
谢小真整个人都呆了，惊得是浑身颤抖哑口无言。只见眼前的王实瞬间碎裂，化成无数荧光，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地藏王一个闪身，单手化掌而出，一圈柔和的金光从手心荡漾出来，将那些碎魂罩入其中。
他盯着那些飞散的碎魂往手心聚拢而来，不敢有丝毫松懈。
“莫要惊慌，待我将他收回……”
谢小真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喜，也正是王实命不该绝，幸得地藏王菩萨在此才不至于落了一个无端端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不敢说话，就怕打断菩萨施展的法术，心里一个劲默默祈祷着：“菩萨保佑，让他回来吧，让他回来……”
那些碎魂随着菩萨口中念诵的秘咒正在逐渐聚拢，王实的魂正在凝聚，一开始只是一团黑乎乎的气，慢慢地有了人形，再有片刻功夫，眼见就要恢复如初了，但是突然间那些四周正在聚拢的碎魂猛地一颤，只听唰的一声，这些碎魂被一股罡风裹挟起来，往一个地方飞了过去。
谢小真心里一紧，急忙看去，只见这些碎魂全都被摄入一面明晃晃的铜镜里去了。
这面铜镜，不是别的，正是青木手中的阴阳镜。
……
那时，青木从时空裂缝中突然跳出，无意中一剑斩了王实，心里顿时一惊，但也没空多想了，只听身后一声爆喝：“贼道哪里跑！”
钟馗一副凶神恶煞，紧随其后猛地杀了出来，他手中的大罗金朣已完全展开，无数黄光激荡，直取青木胸口。
但凡死斗，多是巧招妙招，于斗杀之间寻对手的破绽，钟馗却毫无缠斗之意，兵器直来直往，就想一招将那青木杀个魂飞魄散。
青木却是机巧无比，见钟馗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只是剑光游离，往前一击，那白龙剑似乎化成了万千条细丝，左右游动，瞬间就将那大罗金朣缠了个密不透风，包了个粽子似的。钟馗加了十分力道，只想把那剑丝震断，只要这眼前的阻挡被破解，青木眼见的就得小命不保了，但不想青木一声冷笑，形势突然扭转。
这冷笑极为刺耳，钟馗愣了一愣，只见青木突然抛开手中长剑，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钟馗正要追击，但只一抬头，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青木手中突然多了一面镜子，他右手狠击在镜子背面，那镜子正面突然迸射出一道白光，往钟馗胸口袭来。
此镜正是阴阳乾坤宝镜，红光为生白光为死，其实皆是摄魂之光，如今这一道白光突然袭来，只要被罩到，管你是人魂，还是神魂，立马都要被摄去那面镜子里去了！
钟馗急忙扯起大罗金朣，大喝一声，瞬间挣断了那千道剑丝，一下展开御敌，只见那白光迅猛无比，瞬息之间就将那伞状的大罗金朣击的支离破碎，钟馗赶紧往后翻滚，才避开了这险之又险的杀招！
钟馗借着手里法宝避开了青木的致命一击，但是那王实却没有这般好运了。他原本就被青木斩了一剑，裂成无数碎魂飞散，好不容易被地藏王收回了大半，眼看要时来运转，没想到却被阴阳镜的白光一照，那些飞散的碎魂顿时被摄入阴阳镜中。
此事实在出乎意料，这一回，不仅谢小真傻眼了，连地藏王都傻眼了。
钟馗更是看得浑身颤抖，他举起大罗金朣细细查看，只见法宝破烂不堪，早已成了废物，顿时恼怒起来：“贼道！你毁我神器，待我要你狗命！”说罢，他双目圆睁，瞳孔由黑色猛地变为黄色，黄瞳中突然各自爆射出一丝黑线，落入双手之中，瞬间化为左右两柄铜锏。
这铜锏从其手中伸展而出，如宝塔形状，层层叠叠，共有十八层，每一层均有护法金刚的坐像，隐约可见这些金刚坐像手中各自捏了手印，俱是不同，意为十八层炼狱任我遨游，佛法无边方为大道本色之意。这神物乃钟馗本命法器，平日里他拿都不曾拿出，便杀鬼噬魂，何等威风，如今却现出此物，自是暴怒至极。
只见神器一现，十八层金刚护法神像中立即迸射出无数电光，缠绕其上，电光聚化成网状，渗入周围的云气里，青木道人往周围一看，只觉云气里隐约也透出一股雷电涌动的力量，浑身肌肉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待到云气浓密的密不透风之际，钟馗大喝一声：“贼道受死！”
他猛的扑了上来，周身黄云涌动，狂风乱舞。青木强自擎起阴阳镜，不待念完口诀，那钟馗已然杀到面前，青木只得以阴阳镜硬档，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这镜子顷刻间被砸得支离破碎，青木也被这刚强无比的余力波及，道袍震裂开来，双手瞬间糜烂鲜血狂喷。
那钟馗得了大便宜，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狠角色，占了上风，又施展了金刚护法神锏的“天罗地网”的十八般招式变化，只把那青木东一锏、西一锏的打得是如风中破袄雪里残泥，半口生气眼看就要破灭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这一声响彻天地！
钟馗正处暴怒之中，哪里还停的下来？他双手擎起金刚神锏，聚了全身力气，看准了青木的头颅，猛然从半空劈下，眼看青木正要脑破浆流死路一条，一股巨力却横空出世，神锏猛地一颤，顿时失了准头，从钟馗手中挣脱出来，直往旁边飞去。
钟馗愣神之际，地藏王早已一把将神锏捞在手中。这神锏方才还是气势非凡，电光横绕，遇神杀神的样子，如今落入地藏王手中，顿时就失了生气，立即变得温驯无比。
地藏低头看了看垂死的青木，转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钟馗，目光中怒气未消，狠狠丢了一句：“孽障！你可知罪？”
钟馗不敢抬头，回了一句：“臣方才入了魔魇，手里不知轻重！请菩萨恕罪！”
地藏菩萨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错！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想！”
那钟馗思前想后，低头四处乱瞄，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犯了何罪，于是微微的抬了抬头，一副苦瓜脸，连连求饶道：“罪臣不知，请菩萨示下！”
地藏菩萨摆了摆手，朝那钟馗背后一指，“方才那王实的碎魂被摄入这阴阳镜中，你却将其一举击碎，如今还要去哪里找回来？”
钟馗赶紧转头一看，只见一地的铜镜碎片。人魂一旦被摄入这阴阳镜的死门，只能从另一面的生门放出，而如今阴阳镜碎成一地残渣，那些被摄入的魂自然是烟消云散，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的。
地藏王深深叹了口气，“这王实好端端一个魂，竟遭遇如此横祸，实在可叹，可叹呐……”
此时身前的王实凝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看着周围的人，眼神茫然无比。
“他怎么了？”谢小真的语气微微颤抖。
菩萨看了看她，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对不起，姑娘，你的心上人只剩残魂，原本与你之间存在的缘分，如今也充满了变数。”
谢小真心里顿时一紧，眉头一蹙，愣愣地问：“还请菩萨爷爷告知，这变数是什么？”
“所谓残者，不全也，这缘分二字也变得琢磨不透了，”菩萨摇头叹气道：“或者无缘再见，又或者有缘无分。”
谢小真一听这话，悲伤像冰冷的河流，肆无忌惮地漫上心头，她一把搂住王实的残魂，哇的一声痛哭出来。钟馗见了此情此景，心中也是暗暗自责。
菩萨伸手一招，手中荡漾出淡黄色的光华，那满地的铜镜碎片纷纷飞起，摄入他的手中，他细细端详了几遍，目光却突然间出现了一丝异色，只听他对碎片轻声说道：“苦也，乐也，情甚哀也，你也不肯死心，又遭此横祸，教我如何救你？”
钟馗听了这话满心的疑惑不解，抬头问道：“菩萨，您认得此物？”
地藏王深深叹了口气，将盘古大圣凡心化成铜镜海棠之事一一说明，原来这阴阳镜，竟然就是当年他投入轮回历劫的那面铜镜，只是经历了太多的坎坷，那面铜镜自生变化，不知何故变成了如今的杀戮之物。
菩萨又道：“想那铜镜流于世间，只为寻回海棠，或许经历了无数不可言状的苦难，无意中吸收了天地灵气渐渐化为阴阳乾坤宝镜，而如今却为你所毁坏，实在可叹，可叹。”
钟馗一听懊悔不已，低头再叩：“罪臣万死！”
菩萨又道：“你不知此镜缘故，也难怪你，但如今却也给你一桩凡间的心事，让你去了了，你可愿意？”
钟馗抬头看了看地藏菩萨，泪流满面，颔首伏地：“只教臣东南西北，万水千山，非要这破镜重圆了不可！”
菩萨笑道：“你道你是十方天尊，万物之母，如何寻那盘古的几缕凡心，让这破镜重圆呢？”
钟馗面有难色，勉强答道：“我持本心，尽力而为！”
地藏王苦笑片刻沉默不语。
他眉目凝重踱了几步，却突然转身回来，看着一旁低声哭泣的谢小真愣了好一会儿，又盯着王实的残魂看了几眼，直看得一旁的钟馗心里发毛。
地藏王突然冒出一句古怪的话来：“怪了，怪了？”
钟馗心生疑惑，急忙问道：“菩萨，有何异状？”
地藏王自言自语了起来：“怪事，怪事！”
钟馗自地府为将后，从未见地藏王有此神态，疑惑更深，又问道：“有何怪事？”
“这一男一女，一个天魂，一个地魂，真是怪事！”菩萨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待我细细查看。”
他一拂袖袍，化出一道香风来，王实和谢小真闻到这阵风，只感觉香气扑鼻，心神迷茫，立即昏睡过去。
地藏王细细查看后，又捏了莲花手印，转而又捏如来狮子印，手印之中佛光忽明忽暗，其中隐约一抹法轮缓缓转动，似乎在算这两人的前缘后果，良久，才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待钟馗还要再问，菩萨却不答他，只是吩咐了一句：“那青木道人何在，快快找来！”
钟馗哪敢多问，转身去寻青木，这道人原先受了其金刚神锏重击，双手糜烂倒在奈何桥下，方才众人只管着王实和谢小真二人，却把他给忘了。钟馗三步并作两步把人拖了过来，此人昏昏沉沉气若游丝。
地藏王见此情形，叹了口气道：“冤孽！冤孽啊！”
说罢，他伸手一展，将那道人收入袖中，又对钟馗吩咐道：“我去拜见如来佛祖，你等在地府好好守候，这王谢二人细细服侍，不可怠慢。”
钟馗低头接了法旨，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
地藏王收了青木道人，就地腾起一朵祥云，驾云直上九天，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这一去，又引出了一段前因后果的故事来。
后有诗云：佛前一缕真善美，帝王千秋天地命，鬼府原是寂灭处，因果生来何处寻。
……
天竺灵山鹫峰顶，灵气汇聚，地藏菩萨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那岩石经过千万年风霜，早已光滑如镜，映出了地藏王菩萨那张慈眉善目地脸，四周一片平和，祥云微动。地藏王又低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青木道人，此时青木道人仍是一副双手糜烂的垂死之态，但却目光微闭，气息平稳，似乎毫无影响一般。
地藏菩萨向周围微微致礼，这时云气略散，周围又现了多个石台来，每个石台上均有一位圣贤安坐，其中左侧最为巨大的石台上安坐的正是佛陀如来，其下各台分别为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各自平静的端坐。如来及座下四位尊者聚在一起，这样的场景一般只有重大的法会才有，可谓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如来双目微闭，宝相庄严，缓缓问道：“乞叉底蘗沙，你寻回了你的那一丝杂念了吗？”
乞叉底蘗沙是地藏菩萨的梵语称呼，一般只有佛祖与四位尊者在一起时才会称其梵语本名。听到如来的询问，地藏菩萨低头致礼，平静的说道：“弟子已经寻回那丝杂念。”
如来又问：“可是你身边的这位道人？”
地藏菩萨低头回答道：“是，十世化身，仍不忘慈母，杀气凛然！弟子自感罪孽深重，不敢擅自做主，故请佛祖示下。”
如来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的一丝杂念，有爱，有憎，有大愿力，有小心肠，全因你的慈孝而生，我又如何能责备你呢？”
其余三位尊者尽皆感叹，同诵《涅槃经》，经文奥妙玄奇，直入地藏王菩萨的心神，不一会儿，地藏王入定神寂，渐渐想起那桩往事。
那时候的云端之上，地藏菩萨接了天地命三魂所化之物，正待离去，如来吩咐道：“那丝杀念方才消散，却未灭失，你务必要寻回，否则或许祸乱人间。”
地藏菩萨点头称是，接了法旨，去了地狱，将那三物投入轮回，再续前缘。
三物之中的铜镜艰难辗转，因饱含混沌之力，可破灭阴阳，便成了阴阳乾坤宝镜，在人世中经历了花前月下诸般神怪情事，更经历了勾魂夺魄万千杀阵，最后不知何故流落至青木道人手中，却为钟馗所破碎，直到地藏菩萨现身，见那碎片，如见故人，故而感慨万千。
现下，地藏菩萨正端坐鹫峰石台之上，早已从回忆中醒觉，他转头看了看身边那青木道人，这道人乃其一丝杀念所化，却是怀着与他一样的慈孝心肠，更不惧万难，杀入地府，只欲寻回母亲魂魄。他看着看着，不由的仿佛在这青木道人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里更是一阵的叹息。
如来佛祖看到此情此景，低声问道：“乞叉底蘗沙，你可愿毁灭这道杂念？”
地藏菩萨一脸诚恳，苦笑道：“寻来寻去，终于寻到这冤孽，只是叹息，小僧.....小僧下不了手，由佛祖发落便是。”
“我道平日里神鬼皆惊的地藏王，也有这番慈悲心肠。”如来目光狡黠，又微笑而言：“你看，让他......也再入轮回如何？”
地藏王心头一热，只是呆呆的望着如来，再无半分言语。
……
地府深处奈何桥上，谢小真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心上人，而王实也看着他，却只会痴痴地笑。
地藏菩萨飘然而至，轻轻搂着这两个孩子，柔声说：“孩子们，既然到了这里，就去投胎吧！”
谢小真呐呐问道：“菩萨爷爷，如今王实只剩残魂，他也不记得我了，我们还能再见么？”
地藏菩萨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塞在王实手中，又掏出一枚指环郑重地放在谢小真手中。
“此两物为阴阳镜碎片，我将碎片重铸为一面铜镜和一枚玉指环，铜镜背刻海棠春色图，花中尚缺一花蕊，玉指环状若花蕊，嵌入其中之时，会生出佛光，惟有你们才能看见。此两件宝物随你二人投入轮回，你们可凭此物相认，再续前缘不迟。”
王实看了看眼前的谢小真，痴痴笑着，他木讷地抱了抱眼前的姑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了，又丟了大半的魂，唯有眼前这木然的拥抱，聊以表达心中仅存的那丝温暖。
谢小真却早已泪流满面，她紧搂住王实的腰，不愿松手，久久不愿松手。
人们常说，女孩子的眼泪是最可怕的武器，可那眼泪也是最温柔的情怀，这痛苦、欢笑、相聚、离别，万般滋味在女孩的心里打着旋儿，磨成泥巴，缠绕交融，触动心扉，终于化成泪水，那是一种怎样的儿女情思，温柔二字又如何能表达她此时此刻的无奈纠结呢？
地藏王口诵秘咒，桥下湍急的三途河水缓缓旋转起来，在绽放的无数光华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此乃轮回池，跃入池中便是来世了……”地藏王轻轻说道。
谢小真看着王实泪如雨下：“王实，不要忘了铜镜之中的海棠花，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去吧……”地藏王柔声吩咐了一句。
王实回头看了看谢小真，痴笑了片刻，怀抱铜镜一跃而下。
“前世莫记，来世尽情啊——”旁边骤然响起孟婆悲凉的声音，像一阵呜咽的凉风。
谢小真抹了抹眼角的残泪，踱步到奈何桥头，她正要跳下之时，孟婆挡在她的面前，递过来一碗汤。
“这是什么？”谢小真眼眶之中泪水尚未干涸。
“孟婆汤！”孟婆冷冷说道。
“我不喝！”谢小真字字铿锵。
“一定要喝，不喝——前世的诸般痛苦纠缠着你，只怕你一生坎坷！”孟婆的话如锥心之箭。
“我不喝，我要记住此生此世，下辈子才能找到他！”谢小真急欲挣脱孟婆阻拦，孟婆却如何能肯，一把将她推开。
一个温暖有力的手臂把她护住，却是地藏菩萨走上前来，只听他平静地对孟婆说：“由她去吧，世事难料，她执意如此，我等又何须阻拦呢？”
孟婆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闪开身子，任由谢小真一口气跑到轮回池边。她紧握玉指环，一丝犹豫都没有，纵身跃入那深渊，瞬间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孟婆看了却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喝孟婆汤，不忘前世之事，执念如此之深，怕是苦难深重啊！”
地藏菩萨却走到她的身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佛前一粒善果，杀念分为三魂，如今这天地二魂再入轮回，只愿他们能克尽万难，再续前缘。”
孟婆满脸疑惑的问道：“菩萨，如这二人此生无缘，又能如何？”
地藏菩萨道：“那便再入第二世！”
“第二世无缘又当如何？”
“便再入第三世！”
地藏菩萨遥望奔流不息的三途河，目光凝重，却透着一股坚定无比的执着。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浪花中回荡，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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