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初中三年,被叫过数次家长,规律大约一月一次,就是每次月考过后,只要成绩不理想,都会被班主任约谈。
最后总结的原因,孩子很聪明,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想法太多,容易被干扰,静不下来等等……这样的说辞总会再前面加一句孩子很聪明,我知道这是老师的委婉表达。
说实话,虽然被叫了很多次,但班主任马老师却是不可多得的好老师,认真负责,有耐心有爱心不愿意放弃每一个孩子,所以,只要孩子达不到要求,就约谈家长。
我也想过很多办法来帮助孩子进步,但收效甚微。从初一开始一对一补课,每天晚上的作业由小区邻居,北大毕业老师辅导,钱没少花,成绩却岿然不动。看似毫无意义的补课成了我孩子教育失败的安慰剂。
记得有一次上课睡觉被约谈后,我和马老师商量,其实孩子缺的是内驱力,没有目标,认识不到学习的重要性,只把学习当成每天的任务敷衍。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让她停课好好反思下,完了再静观其变吧。
从学校接回孩子,我开车带她去了我们附近的城中村,这里街道狭窄,各类电线电缆横七竖八,横亘在楼宇之间,楼与楼之间的距离狭小,仅够1人通过。街道上到处都是塑料袋,纸巾腐烂瓜果蔬菜等垃圾,散发着阵阵难闻的味道。
女儿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么破败的地方?我告诉她,今天午餐就在这条街上的小餐馆或者路边摊解决,晚上我们也住在这里的招待所,提前感受下“农民工”的生活。
没有丝毫贬低农民工的意识,只是想告诉孩子,如果认识不到学习的重要性,那么将来这里穿梭的人群,就是她的宿命。
这里人来人往的每一个年轻人,也曾被父母寄予厚望,却因为种种因素,蜗居在这里。这里面容疲惫衣衫褴褛的每一个中年人,也是很多留守儿童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对父母的期望又是什么呢?不过是期待每个节假日的团聚,不过是逢年过节父母实实在在的关爱。
而这些情景,女儿唾手可得,不屑一顾。
女儿一言不发,默默跟在我的身后,我们路过一个煎饼摊,卖煎饼的小伙子眉清目秀,一看就属于聪明伶俐类型的,千层饼,葱油饼,烧饼,还有各种我不认识的饼,分门别类摆在摊位上。我让女儿挑了一种饼,当做她的午餐,虽然万分不情愿,但女儿还是默默接受了。
回到车上,女儿面无表情吃着她的午餐,我让她想想刚刚卖煎饼的小伙子,应该也曾是班级里最受人欢迎的那一类活跃学生吧,应该也是心灵手巧的吧,不然又怎么会做那么多种类的煎饼呢?是什么让他最终靠卖煎饼为生呢?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个眉清目秀,心灵手巧的小伙子还会选择这条路吗?
可惜世界没有如果。这就是一种人生的选择,无论被迫选择,还是主动选择,都是错综复杂的种种原因叠加下,最终形成无法改变的个人际遇。
吃完饼,我带她去看了一间招待所,招待所是民房改造的,沿着昏暗逼仄的楼梯上去,有几间简陋的房间,一床一椅,一台灯,一厕所,是招待所的全部陈设,白色的床单已经发黄,灰暗的窗帘斜着耷拉着。
我给她描绘着将来,不好好学习,没有好的学历,大概率就是在这里住几天去找工作,找到工作后租一间这城中村的民房,成为这街上匆匆行走的一员。
随后我们去看了这里的民房,走进一间挂着空房出租的房子,房东太太热情的领着我们去看房,这套民房4层,每层都有4个房间,房东一家住一楼,2.3.4楼都是租客,空房大约10平米左右,只有一张小床一张桌子,没有单独厨房,只能在楼道的公共区域上的桌子上放一个电磁炉做饭,洗澡在一楼房东那里,经常要排队才能洗澡。
隔壁房子的小女孩大约7.8岁的样子,正趴在凳子上写作业,头发看起来几天没梳了,橡皮圈随意在头发上束着。床铺上的被单凌乱着,一堆衣服也在床头一角散乱着,没有一点家的样子,组成了这个小女孩真正意义上的家。
女儿拉着我逃离了这个地方,路上我们一言不发,我只是想让她真真切切看到她完全不曾感受到的一类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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