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某医院看病。因为体检报告上的红灯太多了，三处结节，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为啥有这么多结。
爱人起了个大早，陪我去看病。天已经亮了，我们给车加满油，上了高速。车在环形公路上悠了几圈，几块大云团飘来，天色渐黑。江南的梅雨季节已经来临，暴雨增多。
车没开多远，雨就下起来了。大雨瓢泼一样往下倒，车窗外雾蒙蒙的一片。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我的爱车泪水涟涟。雨刮器已经打到最快，可是仍然来不及擦去雨水。两片黑色塑料片像断了翅膀的蜻蜓，拼命来来回回地扑腾。我坐在车里，眼前视线很差，只能蒙蒙胧胧地看见前方车辆的橘黄色尾灯的光晕。
我劝爱人慢点开。他跟我说起《中国机长》这部电影。“那个时候，他的飞机挡风玻璃碎了，副机长差点被卷到窗外，他那时候顶着多大的压力，得多有毅力啊！”爱人慢悠悠地说。他挺直了腰，仿佛自己就是机长。我应和着，轻轻地叮嘱他慢点开，沉默半晌。
风声雨声呼呼地响。过立交桥，桥上的雨水汇成溪流，像一道白链子砸下来，还好，被他轻轻一歪躲过去了。前方是一条隧道，隧道里没有雨，安静，悠长，洞口透过一束光，我们的车向着那束光穿越。
雨渐渐小了，前方车道变窄，堵车了。手机导航上蛇形的红色拥堵路段像根小蚯蚓蠕动。我焦急的等待，小蚯蚓一点一点蜷缩着，越来越短，十几分钟后终于畅通，车流像喷泻的洪水朝四处喷薄而去。路面积水很深，许多车此刻已变成船在河里乘风破浪，一路水花飞溅。
到医院的时候，雨停了。在门口，工作人员在量体温，检查健康码。一边用喇叭喊：“北京来的请主动汇报！”这几天北京突然新增了很多病例，防控任务又紧张起来。门诊大厅里人山人海 。我在网上预约了专家号。二楼座位上坐满了人，过道里也站满了人，每个人都戴着口罩，眼神焦灼。我瞅到门诊室门口有个空位，赶紧见缝插针坐下。
我排在29号，盯着门口显示屏上各种古怪的名字，暗自揣测他们的意思。医生的名字也被我念的很熟。有的叫某某达，有的叫某某建，我咬着这些字，想象着他们一定像名字一样很伟岸。仿佛只有这样的名字才会让病人信任他们。
我的名字太响，三个字发音都是开口呼，笔画也多，我是个害羞的人，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总是尴尬地出现在这些地方，为什么这三个字不是以铅字出现在书上？或者在某电影电视剧的字幕里？我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如果颁奖典礼上如果出现我这个名字，还真是不好听，至少我应该叫个什么罗敷啊，美薇啊，这样像从诗经里走出来的名字，才是我。可惜老爸当初为我取名字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他说没给你叫个“大丫头”、“多丫头”已算不错，他在当时已经算个有文化的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约的时间也到了，可是迟迟没有叫我。一位老医生穿着白大褂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医生。他跟着老医生，低着头很专注地听他说着什么，老医生好像是他的老师。也许他是个实习生，我想到我的学医的儿子，会不会也像这样虚心谨慎，他要做多少年的媳妇才能熬成婆呢？想想我家那“小媳妇”，忽然有点心疼的感觉。
终于叫到我的名字了，我挤进门诊室，在闹哄哄的人群里找到医生，仿佛拨开一堆杂草，找到我喜欢的一朵花。那朵花晃着长着几根花白头发的脑袋，正和别的医生打电话，意思是有个病人要去他那里拍个片子。我看到他上了年纪的样子，很放心。拿出自己在某体检中心拍得片子，递给医生。
他仔细看看，觉得不太清楚，让我三个月以后再来复查。不过，一定要到他们医院来拍片。大概没事。一旁的女病人伸过头来，也把片子递给他。我跟医生的会谈还没说到三句话就结束了。
我有些不甘心，我起个大早，冒着大雨，就等来了三句话？爱人说，没事就好，他说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他好累，前几天一直都在为我担心，失眠呢。回家时也下小雨，也堵车，不过我们打开播放器，听着音乐，心情放松了很多。那缠在心里的镣铐解开了，暂时让心舞动一会儿吧。“我听见孤单在隐忍的夜晚，是被爱刺痛啜泣着的胸膛，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我喜欢周传雄的这首歌，慢悠悠的旋律里有淡淡的忧伤，还有隐忍的坚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