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又是你啊。你没被送回府里思过啊?”彼时戚樾嘴里刚塞了个点心,说话都带着有些含糊的奶气。
听见说话,谢金跟小厮云充一起回头。
那小厮倒是个机灵的,一下子就认出这位就是上午他们碰见的人,于是行了礼,应:“是是是,少爷大度,也是疼小的。”
谢金心里有些猜度,也不太分明,便直问一边伺候的念秋:“哪府的小姐?”
“回您的话,我家小姐是大理寺卿李府的大小姐。”念秋回的不卑不亢。
谢金听了,开扇遮了半面,避了避人,坐到了凉亭角落里去,却也不回她自己的身份。小厮云充不敢多话,跟到身后伺候去了。几人各怀心思的,没人发现谢金偷偷往这边看了几次。
倒是没让戚樾等太久。李鹤东没多久就骑马执弓而来,一直走到亭旁,也不曾下马。倒是居高临下的瞪着角落里的人,咬牙切齿的开口:“谢金,你对我妹妹说了什么?”
戚樾纳闷的眨眨眼,不理解出了什么事。再看谢金,神情和善带着笑意,微微抬头看着马上少年,说道:“这话从何而来?”他问:“我与李小姐不曾直言,怎会说些什么?”
“谢金!”李鹤东翻身自马上下来,冲进凉亭质问念秋:“他可又什么不善举动,冲撞小姐?”
不及念秋回答,戚樾先拦住了人。刚才她就觉得那名字有些耳熟,这会儿想起来了,不就是父亲之前提及的,给自己说的亲事么?
“礼部尚书的儿子,我的…..”她被念秋牵了下袖子,没说下去。
谢金满脸兴味盎然,接了句嘴:“你的什么?”
一句话才落地,就被李鹤东推了一把,险些没掉出亭子去。然后戚樾就被李鹤东拉着回了学堂。
当晚也不顾之前答应的所有事情,李鹤东黑了脸,执意要送戚樾回府。小丫头不知道揣了什么心思,当下就应了,兄妹俩竟是赶着傍晚出了门,落黑时进了府。李鹤东死活不与父亲说明落夜归府的缘由,李燕勤也就不多问,让人去歇着。次日一早人又赶回学堂去。却是戚樾在父亲下朝回府后,去了书房说话。
之后没几天,府里来了个先生,教导戚樾诗书词赋。李鹤东旬末归家,没听人说起那日的事,渐渐便忘到脑后去。直到三年后。
春日正荣,李鹤东才回了学堂两日,被家里来的信叫了回去。进门时碰见赶来的外公,更是诧异。
祖孙二人一同入府,迎面的满院子小厮丫头,肩上抬得,手里捧的,各式箱子盒子,一看就是贵重礼物。
“父亲!”十六岁的李鹤东声音带上了些粗粝,沉下嗓子时,更是让人觉得阴肃严正。
堂上坐着的,分明是谢金之父,礼部尚书谢行冲。
“规矩呢?没看到谢大人在?”李燕勤喝到。
谢行冲此时却笑眯眯的开口:“无妨无妨,常听犬子文金说起贤侄,是个直爽干练的性子,今日做派,确实如此。甚好,甚好。”
礼部尚书谢大人,管着天下祭祀、礼数,也是个极遵礼守礼之人,这样没原则的来夸奖李鹤东,只有一个可能:有所求。
李鹤东想想比自家父亲官阶高半品,处事谦和人脉广的谢大人,对自己家这个因公职总在得罪人的父亲有何所求。转眼看见外公的时候,就一下子明白了:妹妹李戚樾。
谢行冲是来送定亲礼和换予亲帖的。
不过,外公和李鹤东不知道的是,李戚樾和谢金定亲是早三年前就说好的事。今年才来过礼,一是因为好日子,还有一个就是谢金大考中了。
“…去年谢金入考院的引入灯,是妹妹画的?”李鹤东差点没破口大骂:“真是长了本事,在我眼皮底下私会谢金?”
这句话连谢金带李戚樾都骂了进去,不及谢行冲说话,外公先就不乐意:“你怎么说话的?有这么说自家妹妹的么?”
李鹤东横了横眼,最后也没搭腔,转身去后边寻李戚樾。
刚过十三的李戚樾得了信儿,谢府来送定亲礼了。这会儿开心的在屋里上妆。李鹤东进门时,看到的就是正在长开的自家妹子一脸春色笑意的盯着镜子出神。
“李戚樾!”
李鹤东一声吼,吓得姑娘就是一激灵,回头见哥哥一脸怒容,立马就明了缘由。
李戚樾是个有主意的。三年前从学堂回来的第二日,她就与父亲说明,自己愿意嫁谢金。父亲也算处事利落,当即就与谢金之父见面商谈。当时谢金生母,谢府的主母一同前来,说起这个刚刚偷偷瞧了一眼的姑娘,也甚是满意。两家一拍即合,竟是不需与谢金商量。有趣的是,旬末时候谢金回府,得知此事,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不曾多说。只是后来谢母从那些个嘴碎的小厮那里探听到,自家儿子开始渐渐喜欢带些猫耳朵,杏仁酥,糖葫芦的点心,也允了人去收那些泥人儿,风车,皮影儿的小玩物。原先觉得是儿子晚来的玩性,有一天突然就明了,那些东西,都差人送到了李府那丫头的房里。
小两口之间偷偷摸摸的传情达意,两个府里的大人是知道的。却瞒了李鹤东。
“不行!”李鹤东一把推了面前茶盏。杯盏在桌上倒了几转,跌了下去,碎成几块:“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怎么能护住你这个野惯了的?”
“我不用别人保护!”李戚樾站起来跟他对峙。
“胡话!”李鹤东抓了另一个茶盏了,真摔还怕吓着人,又丢回桌上。
“那好,我向你证明了,我能够保护自己,你就不能反对。”李戚樾连珠炮似的说完,不等人反对,直接把人往门外推:“你别说话,就这么说定了。我三天里向你证明。”
李鹤东不敢真推回去,又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上来,谁说了都改不了。自己还在气头上,此时也不哄着她了,抬步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走,险些就出了大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