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突然记起一件以前很久以前的事,你会庆幸自己还能记起它,还是懊恼自己把它忘记了。”
今天的风格外冷,站在候车台翘首以待,车子却迟迟不见来。
她在手心哈了一口暖气,冰凉的手刚感受到微薄的暖意,但很快又被寒风取代。脚部在长时间的等待下有些僵,绒毛打底都裹不住脚上的寒意,那感觉仿佛比要寒风冷上几分,无奈下只能在原地来回跺脚企图让其回温。
风把挺俏的鼻尖吹的通红,把呢子大衣的下摆吹的风扬。每个人都在尽可能储存热量,有围巾的把围巾往上提遮挡着口鼻防止被寒风侵袭。
这时,身后传来女童愉悦活力地嬉笑声,在寒风呼啸刺耳中,清脆的笑声,宛如一股能与寒风抗衡的暖流,有力的划破风墙,直裹人心。
闻声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长椅上坐着一对父女,女孩父亲一身简朴泛白的工装,裤子上面还有些许未清洗干净的白色油漆迹,而女孩一身白色漂亮的公主裙正靠坐在父亲的左腿上。女孩父亲双手正灵活的变换着一枚硬币,硬币一会回到他的手心,一会硬币又从手心消失。在女孩惊叹的时,他在女孩头上的蝴蝶结上轻点,随即缓缓打开手心,硬币又出现了。
女孩被硬币消失又出现的过程吸引,每每硬币从不同地方出现在手心时,女孩都会情不自禁的发出愉悦开朗的笑声,这时女孩的父亲也会露出无声的笑颜,随着女孩的笑声手上动作也越发多样起来。
最后硬币来到女孩的手心,女孩父亲耐心的教导着动作笨拙的女孩。
她不禁看呆了。
思绪不由回到小时候。父亲是个烟不离身的人,小时候她总是偏爱粘着父亲,父亲也总喜欢用满是胡渣的下巴往她脖子上挠。每每这时她总会抗拒的推开,嫌弃父亲嘴里烟味太臭,并双手掐腰命令他往后不许抽烟。
那时父亲拿出烟盒里的那层铝箔纸,哄骗她说这是折千纸鹤最好的纸。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千纸鹤,疑惑的问父亲什么是千纸鹤。父亲把她抱坐在腿上,然后一边折叠一边仔细给她讲解步骤,女孩眼睛跟随父亲被香烟熏黄的手指,父亲嘶哑的声音就在耳边,这次她没有嫌弃满是烟味的口气,因为注意力全停在父亲的翻转指尖上。纸鹤做好后,父亲牵着她的手来到池塘边,蹲下来轻轻的把纸鹤放在水面上,薄薄铝箔纸做的纸鹤颠簸两下后,便稳稳的立在那上面,父亲的手掌轻轻拨动水面,纸鹤就随着波纹荡出去了。
后来她总会格外关注父亲的烟盒,还一度希望父亲能抽快点,因为父亲说要烟抽完才可以拿来折纸鹤。一包又一包的烟盒,一遍一遍的教。忘记后来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因为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消失,模糊的也包括抽烟的人。
很多时候觉得“记忆”是个美妙的存在,它可以带你穿越时间的结界,追溯到生命的起源,甚至一些古老又细微的画面,然后在脑海一遍一遍播放着。从灵光一现的清晰到金光褪去后淡下来的模糊。
车来了,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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