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龙眼树旁,一座仿古式建筑的古厝四合院,坐落在小溪的上游,在古厝的旁边,一颗粉红的桃花开得格外灿烂。
“孩子他爹,大丫头上学的学费呢,我明明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不见了?”刚从山里挑回柴火的李秀玲,扒拉着躺在床上打鼾的孩子他爹黄建发,质问道。
“钱,什么钱?”
被吵醒的黄建发甩开李秀玲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嫂子,我是来谢我哥,要不是他借我路费,我这会还买不上北上工作的火车票。”这时,深幽的古厝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李秀玲寻声看去,就见原本邋里邋遢、流里流气的五小叔子黄金发,穿戴整齐,手里提着两个大木桶,桶内装满生活用品,显然是要出去打工赚钱。
“你二哥,这几日都没有出去工作,哪来钱借你,老五,你小子可不要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李秀玲警示着。
“哪能啊!我若是再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让我以后娶不到媳妇,没有孙子送终。”黄金发煞有介事地说着。
“呸——”
李秀玲摆手,呸道,“你还是让您孙子养老送终吧,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吃父母的,吃兄弟得就行。”
“嫂子放心,二哥已经教育过了,我也想通了,我不能在好吃懒做了,我要娶媳妇,我要赚钱,所以我要北上打工去了,嫂子,我走了,回头你跟我二哥说一声谢谢。”说着,黄金发向李秀玲辞行,随即转身而出。
“这老五总算浪子回头了。”
看着老五走远,李秀玲心中不禁感叹。
“孩子他爹,你借了老五多少钱啊,一张北上的火车票可不便宜?”李秀玲扒拉着黄建发。
“什么钱,我没有啊?”一身酒臭味的黄建发翻了个身回道。
“那他哪来的钱买衣服跟那些生活用品?”李秀玲越想越觉得不对,急忙拍醒黄建发,怒喝道,“还有大丫头的学费呢?”
“大丫头的学费不是还在抽屉里吗?”
黄建发猛然起身,迷迷糊糊地指着抽屉。
“完了,钱又被老五顺走了,什么浪子回头,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屎。”
李秀玲脑袋上顿时闪过一个晴天霹雳。已经懵了的她,伤心地留下眼泪,瘫坐在地上哽咽哭泣。
“钱,不是在这吗,关老五什么事?”
黄建发看着,起身来到抽屉前,乍见抽屉里原本包裹着学费的红色手绢不见了,顿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骂道,“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这下丫头学费可怎么办啊?”
“孩子他娘,不然——”
钱已经丟了,以老五的性格,你就是找到他,估计钱也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这时,黄建发想起整个乡里,很多丫头片子都没有去上学,都是在家里帮忙。于是,他借着酒意,正要劝说李秀玲。
李秀玲一个冰冷的眼神看过去说道:“要不是你天天好这口酒,我们怎么会没有带把的。如今大丫头在学校成绩这么好,乡里乡亲都夸她。难道你愿意天天让别人戳你脊梁骨说你没本事,生不出带把的。你愿意我可不愿意。”说完,李秀玲夺门而出。
“都是些碎嘴的娘们。”
黄建发心中郁闷,不禁骂道。
“老三,在吗?”
李秀玲出了门,就来到老三黄新发的房门外,敲着。
“在,嫂子,有什么事吗?”
还在午睡的黄新发问道。
李秀玲支支吾吾半天,有些胆怯地说说道:“你看看你那里还有余钱,这大丫头要上学,所以我想——”
“大丫头学习好,这学得上,我给你拿,嫂子。”
黄新发说着,起身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随即“咦”道,“嫂子,下午老五是不是来过?”说着,也是一身酒气的黄新发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你的不会也被老五给偷走了!”
李秀玲看着黄新发。
黄新发有些尴尬地说道:“家里除了他就是老大的那个儿子,不然谁的手这么欠。”
“老三,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老三的房间跟老太奶的房间,就隔着一个过道,无论说话多小声,基本都能听得到。想来,老三也是故意说给老太奶听的,谁叫她这么惯着这个老五跟这个大孙子。而自古老者疼小长孙、疼大太孙,自古有之,而且老大跟老五还是算老太奶这房的香火继承,她不疼谁疼。毕竟整个家族她最大。
“我说的是事情,这老五跟大孙子拿的好在是自己人的东西跟钱,若是别人的,早就让警察抓走了,再者这些年你为他们善后的事情还少吗,可凭什么都要我们这房来还呢?”黄新发估计是被压迫得太久了,趁着酒意他说出多年不敢说出的话。
“反了,你老三,你是反了天了。”太奶踉踉跄跄地打开房门,手中拐杖朝着老三扔去。
“啊——”
老三没有打着,却把李秀玲打出血来,额头上血流不止。
“妈——”
这一幕,正好被放学回家的黄大玉看到,黄大玉哭着,急忙拿出手帕按住李秀玲额头上的伤口。
“你这个歹毒的老太婆,要不是你,我妈也不会受伤。”
气恼地黄大玉上前推倒太奶。太奶打伤李秀玲,心中自觉理亏,倒也没有在意一个小孩子的举动。可是,黄大玉这一推,确实力道不小,把太奶摔得手臂擦伤多处。
“臭丫头片子,你疯了,敢推太奶。”
原来太孙子黄太行,一直都在太奶房间里,这太奶本就疼黄太行,乍见这黄大玉敢推太奶,急忙走出房间,扶起太奶。
“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说,偷的钱还剩多少,拿出来。”看着黄太行出现,老三五指伸出,想要将他抓住。
“太奶,你做这,我走了。”
不等老三动手,黄太行急忙靠着身子小,从门缝里钻进老太姑锁住的房间,然后从老太姑墙角的狗洞爬了出去。
"爷爷,爸爸,四叔,五叔,欺负太奶奶。”随着黄太行的叫喊,整个院落的家里人都到齐了。
“母亲,你没事吧?”
奶奶辈的孙云,看着老三跟老二媳妇,还有背着书包的大玉,打算小事化了,于是上前关心着太奶。
太奶不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死不了,不过也快,有这些孝子贤孙,我早晚也得被气死。”
“哪会啊,母亲长命百岁——”
孙云正欲说着好话。
太奶揶揄过去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我活得太久,是老妖精了。”太奶气恼着,一脚踹开孙云。
“奶奶!”
黄大玉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孙云。
孙云撇开黄大玉的手,双手压着她的头,说道:“大玉,做错事了,就要向太奶认错。”
“大玉没有错,是她先打我母亲的,我才推了她一把。”
大玉挣脱开孙云,站了起来,指着太奶。
“没大没小,连太奶都不叫,反了天,什么她,她。”这时,一旁的老大黄彪发,看得太奶暗示,立时走过去,给了大玉一巴掌,大玉顿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谁敢欺负我婆娘跟丫头。”
原本打算忍忍就过去的黄建发,听得大玉的哭声,顿时火冒三丈,起身来到太奶跟前跪倒说道,“太奶,婆娘跟丫头没有教养,是我这个做丈夫跟做父亲的没有教好,你交给我,我自己调教,可是若是有人欺负我婆娘跟丫头,那我黄建发就不答应。”说着,黄建发恶狠狠地看向老大黄彪发。
“这个家我看是管不了,老大去叫你父亲来。”老二的硬气,让太奶有些为难,毕竟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在家里也是任劳任怨,这些年的确委屈他了。
“怎么都在这里啊!呦,母亲,什么好日子,你都出来走动走动。”老大刚要转身去寻父亲,这时,大门外黄正虎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朝着老太奶作揖,随即看向众人。
“老大媳妇,去把老二媳妇扶起来,去隔壁诊所看看。”黄正虎看向老大媳妇吩咐道。
“要我扶她!不可能!”
老大媳妇一口拒绝。
黄正虎看着他,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喝道:“子不教母之过,要不是你对儿子太过于溺爱,怎么会发生今天这事,回去给您好好反省!”
“你——”
老大媳妇吃了哑巴亏,气不打一处地走到老大跟前,用力的拧了一下他的手臂,随即气鼓鼓地跑开。
“你是打给我看的吧!”
太奶瞪着黄正虎。
黄正虎叹息一声,说道:“母亲,您也是过来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打谁,谁不疼。我教育一下我自己的儿子,应该不用请示您吧!”
“那我可以教育你吗?”
太奶喝问道。
“子不教父之过,您打我骂我也好,我也甘之如饴,不过这些年确实苦了老二跟老二媳妇。”说完,黄正虎朝着太奶跪倒下去。
“那就是要分家是吗?”
太奶看向黄正虎跟黄建发。
黄正虎点了点头,说道:“孩子都长大了,是该自己独立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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