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星的夜晚,在黑暗中,我静静地与另外一个自己对视,那些欢乐的、痛苦的过往,喜欢的与厌倦的生活,在黑暗中逐渐清晰、凸现,盛装与否,脂残与否,早已不是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它真实地存在过和盛开过,带着光阴的味道。
年少时,我是很不喜欢自己的。
青葱岁月里,仿佛一枚青果,一夜之间跃上枝头,小小的虚荣心作祟,自卑如爆棚的花儿,时不时爆出一朵,手忙脚乱,猝不及防。青春期别的女子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而我呢,除了那非常不可爱且如影随形的婴儿肥能让人过目不忘之外,俨然就是沙堆里的一粒沙、大海里的一滴水,貌不惊人,庸常不堪。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时常望着天空痴痴发呆,苦思冥想:是不是轮到我改头换面的时候,老天爷在打盹儿把我给忘了呢?趟过青春之河才明白,外貌是父母所给上天所赐,无论漂亮与否,最起码我四肢健全已实属所幸了。
再后来,不喜欢自己的工作,觉得碌碌无为,每天为迎接上级检查而整理着虚假的材料,整天不过是忙东忙西瞎忙乎,工资还少得可怜,每一天都重复前一天的日子,就像时光,明明不曾变样,但却已不是昨日的光阴。别人的青春沸沸扬扬,难道我的青春就要这样虚度和浪费吗?可后来又想,工资虽不高但旱涝饱收,工作虽庸常但清闲稳定,我正好可以看书写字两不误。
后来一段日子,我是不大喜欢老公的。
婚后庸常琐碎的日子里,眼前的这个他和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根本不能吻合,所有的浪漫伪饰被生活无情地打回原形,这个人变得毫无情趣可言,粗心,懒惰,认定家务活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宁可在客厅来回变换着无聊的电视频道,也不愿进厨房帮我剥根葱;宁愿对着手机电脑看没完没了的新闻、玩无休止的游戏,也不愿跟我讲一句多余的话语。手机电脑俨然成了他最亲密的伴侣,而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面前洗衣拖地晃来晃去,他却视若空气。还振振有词地告诉我说,两个人日日相对,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原生态的、没有伪装的、赤裸的我,这也是实实在在的生活。那些书中写的和电视里演的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比翼双飞、并蒂莲花的美满婚姻是我们向往的童话,爱做梦的傻瓜,你醒醒吧?听君一席话,我看到了一地凋零的花,可那哪是花啊,分明是我碎了一地的心呀!
每天我的心都被他揉搓的皱皱巴巴,像压在石板底下的水草,想要舒展,除非把石头搬走。可是,那个人,是我生命中的克星,是我的命中注定,怎么可能搬走?没有了他,我也不再是我。就像茶过三味,淡而无味,然,我知道,味在水中,水在叶中,这些年,早已磨合的严丝合缝,十几年的相处,这个人早已成了我身体里生命中不可能割舍的一部分,若真要生硬地分开,我们都会感到撕裂般地疼痛。想想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我同样也不是完美的一个。有人说,没有一百分的另一半,只有五十分的两个人,合二为一才完美。所以虽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但内心却早已释然。
再后来,我是不大喜欢静如止水两点一线的生活的。
进入围城以后,才明白我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生活。每天单位到家、家到单位两点一线地穿梭。睁开双眼,似乎总有买不完的菜,做不完的饭,刷不完的碗盘,洗不完的臭袜子、脏衣服和永远也擦不干净的地板。身心俱疲的时候,我时常在想,每天做不完的家务,是不是就这样尘埃落定了一个女子漫长的一生?我抱怨,我厌倦,我想逃避。凭什么我要为这个家无怨无悔地付出和牺牲?从一个青春少女变成鱼尾纹修饰的黄脸婆?后来我又想,没有人逼我非得要地板光亮照人,也没有人规定一大堆衣服非要今天全都洗完,喊他一起来做,他也没说不干啊。我又何必如此纠结、自己为难自己呢?再说他在外面摸爬滚打、辛苦赚钱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为了给两个孩子和我提供更加优越和安逸的生活吗?所以我不再轻言自己是在为谁付出和牺牲,其实所有的付出和牺牲最终的受益人都是自己。其实说到底,人生是一场与任何人无关的独自的修行,是一条悲欣交集的道路,路的尽头一定有礼物---就看你配不配得到和拥有。历经岁月的沉淀,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宽容,所以优雅;因为善良,所以美丽。这些不都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赐予我的礼物和惊喜吗?
这些全都想明白以后,我不再和自己较劲。这样的纠结和不喜欢,真的很累。
走过一些岁月,经历过一些事情,才明白,光阴不能复制,更不可能重来。每一个人,在长长的光阴河流中,都会有着自己流转的轨迹,而且独一无二,无可复制,也不可能与别人重叠。好的,坏的,都是人生,喜欢或不喜欢,都是命运。
所以,亲爱的你我,请学会与生活和解与自己妥协吧!降低幸福的门槛和熔点,凡事都坦然面对,并欣然接受,且行且珍惜!珍惜,唯有珍惜,那么幸福与我们每个人而言,便不再是遥不可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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