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后,妈妈一下老了许多。妈妈的眼睛有青光眼的毛病,视力下降厉害,腿也不好,走路蹒跚。这些好象无害于妈妈的生命体征,让我心理常常放不下的是妈妈的头发,有些花白,可又不全白,这半白半黑的头发,总让我的心悬在半空。要不全白了也好,鹤发童颜也是一种美,一种生命的体验,可几年了,妈妈的头发总是那样,就好像一块砖头悬在半空,没有什么东西系着,却又长久的掉不下来,心上总觉得不踏实。时间长了,我渐渐明白,其实,我担心的不是妈妈的白发,我担心的是妈妈的生命。下班回家,能叫一声妈,心里才踏实,年过五旬,常常庆幸,有妈的日子才是踏实的。
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识别乎?小时候常常背诵的话,今天才有深深的感悟。妈妈的老年,我不敢说是幸福的。虽然,妈妈物质生活无虞,可,我们兄弟常常为工作奔波,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妈妈。家中常有同龄的老人相聚,但,这怎么能替了我们!我常深深愧疚,李密能为了祖母辞去髙官,而我们兄弟两人却无法常伴母亲!‘臣无祖毌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每读《陈情表》,我泪不能己!
让妈妈信点什么吧!我想到了什么教,邻居嫁酒村,笃信天主,我想让她给妈妈传教,有许多次,谈了很久,又放了许多书,妈妈还是不相信。许是信的主不对,我又想到佛,安乐寺不远,常常有游方髙僧讲佛,可妈妈坚决不去,没方法,我找了佛本生故事,给妈妈讲,妈妈爱听,可谈到信仰,还是一脸茫然,我的妈妈,天生就是不信什么教的!
时间久了,我知道了妈妈的心思,闲坐时,说起我的儿女,侄女是妈妈最开心的!我说起来都有些厌烦了,妈妈却百听不厌,晚上,看天气预报,总要问:福建下雨吗?二月天,龙头未现,却有些呆气的问:要有台风了吧?我都哭笑不得。去年,宇菲进省重点中学,妈妈兴奋了有半年。我的妈妈!这样的心思,哪里能住得神佛!
妈妈一生是平淡的,嫁人,生子,持家,进入老年,没有什么浪花涌起,也没有人能想起给她树碑,写什么传记,平平淡淡,不过,谁的生话又不是平平淡淡的?把平平淡淡的生活过的充实,有价值,不也是一种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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