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如果说整个世界是一片蔚蓝海岸,那么每个人其实都是一座孤岛。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选择了坚守城池,抵死的抗拒着这命运的风浪。而有些人选择了随波逐流,任由潮水悄无声息地淹没过头顶,然后沉寂在了这沧海之中。
那么我,夏晓晓。我,属于哪一种呢?
风拂过额头的碎发,有些冷,我掐掉烟头,准备回屋去。柔软宽大的衣服,在我转身前的瞬间及时将我包裹,暖意从指尖,轻划到心头。
秦朗抱着我,轻声在耳边吐着热气,"晓晓,外面冷,别感冒了……"
"嗯"我点头应到,然后转身窝在他的怀里,沐浴露的清香,钻进鼻孔,浸透肺腑。
这灯火阑珊处的清风朗月,是恰到好处的温暖和安心。有夫如此,三生之幸。
02
手机铃声急切地震动,陌生的号码,我看了眼身旁熟睡的秦先生,将屏幕光亮调暗。
"晓晓,我要结婚了,来参加我的婚礼好吗?--伊思明。"
我合上手机,灭掉了这黑暗里唯一微弱的光亮,那些如同潮水一样的往事,一股脑的又涌上了心头。
伊思明是我的高中同学,确切地说,是高三那年的同桌。
那时候校领导为了提高升学率,在高二下学期的期末,分了快慢班。一向考试都在中游的我,却莫名其妙的进了快班,且是快班里面的最后一名。
面对着一群天资聪颖的优等生,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尽管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省下来刷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了,第一次的月考,还是毫无悬念的最后一名。
而伊思明就是这个时候成了我的同桌。
各位看官,如果你们以为伊思明肯定是个优等生,帮助辅导我的学习,然后擦出一段火花,从此逆袭成了全校女生嫉妒的对象,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现实并不是狗血的校园爱情,这一点在伊思明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和上述剧情恰恰相反,伊思明跟我是半斤八两,我倒数第一,他倒数第二,妥妥的学渣。
更可气的是,伊思明是个武侠小说迷,逮着空子,就像老和尚念经一样的拉着我讲。
在不堪其扰的某一天的下午,我终于在他吐沫横飞的汪洋里爆发了,"伊思明,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你不学习,不要打扰别人学习好不好!"
伊思明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像被吓到了一样,乖乖的闭了嘴。
那时年少,还是心思纯良的小姑娘,生怕了我这一声吼给这少年带来了心里阴影。忐忑不安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咳,伊思明,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伊思明沙哑着嗓子冲我摆摆手,"扁桃体发炎了……"
感情这家伙压根不是被给吼吓住了,怪不得这几天这么安分。果然,第二天痊愈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来祸害,"夏晓晓,我冒病给你讲故事,你居然吼我,啧啧⋯⋯"我捂住耳朵,只觉得脑壳子突突的疼。
后来想想,伊思明把人逼疯的能力,其实那个时候就有了征兆,只是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命运会以这样的方式,将我们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像两根线,一开始就打了死结,牢牢的束在了一起,相爱相杀。最后想要分离,只能以剪刀其中一根的方式,而那根注定被剪断的,又会是谁?
三月份时候,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多天了,所有的老师学生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刷题刷题刷题上。
伊思明也终于安分了点儿,不再频繁的去旧书店淘小说,也会安安稳稳的一刷题就是一个下午。课间的时候他还是会讲起那个仗剑天涯的江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的,让人挪不开眼。
青春的荷尔蒙迸发的莫名其妙。
他数学好,我英语好。我们也从一见面就脸红的冤家,变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发誓要在这个学校谱写一个百天逆袭的传奇。
6月8号的下午四点半,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一切尘埃落定。
伊思明将他珍藏的所有小说从宿舍搬下来送给了我。
我们正式在一起。
半个月之后,录取结果下来,他去了南京,而我留在了武汉。
还来不及细细体味爱情的美妙,我们就在九月份的时候相隔两地,成了异地恋。
03
送他去车站的时候,他抱着我说一有时间就会来学校看我。那时的我们,以为爱是可以跨越千山万水的,是死也不可以背叛的唯一。
后来和所有的异地恋一样,有彻夜难眠的入骨思念,也有相互猜忌怀疑的痛哭流涕。
他越来越忙,来武汉找我次数也越来越少,我独自一人,狼狈地坚守着记忆里那个四角方桌的情谊,执着的不肯放弃。
大三那年,偏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经常彻夜难眠,注意力也总是集中不起来,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来毛病。
我索性休了学,直接买了去南京的车票。
伊思明见到我很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我们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
那段日子,是除了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最幸福的两个月。
我们养了条奶白色的小狗,伊思明叫它思小小。我偶尔写写淘宝头条,供我们俩日常的饮食消费。
有时候买买菜研究研究菜谱,没课的时候,思明就带我在校园里四处的转着。
晚上头疼的依旧睡不着觉,只是听着伊思明的呼吸,觉得心很安定。
他一次也没有发现过我失眠。
他的朋友偷偷告诉我,他们班的班花叶子,追思明追的可紧,每天零食水果送着。
我们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伊思明生气来很吓人,像是要杀人一样。
又一次的大吵之后,伊思明动手打了我。遍体鳞伤的狼狈不堪之后,是心如死灰的厌倦。
他终于说了分手。
那个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成为作家的人,四年后要娶我的人。
终于还是忘了我们曾经的"江湖",终于还是丢掉了我。
我离开南京的第二天,武汉的医院说有了结果,颅内病变,还有得治。
04
"怎么还不睡?"秦朗察觉到我的异常,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是又头疼了吗?"
我摇了摇头,秦朗起床接杯水递给我,刚刚好的温热,不是年少轻狂的炽热,也不是沧桑阅尽后的寡淡。
秦朗是我的主治医生。
在昏昏暗暗了这么些年之后,命运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又将这样一份礼物带给我。
我想我终究是幸运的。
拿起手机,我删掉了那条短信,不值得在意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原谅的?
关于伊思明,我只想说,谢谢你当年的不娶之恩,才让秦先生走到了我的身边。
这些年颠沛流离,可他始终陪我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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