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0527号故事】
第004篇故事
我是列车长阿K
NO.1 谁也不曾忘记
昨天下班傍晚时分,有九年未曾联系的发小打来电话,我挂掉了。原因一是当时车上送客户回酒店不方便接听;其次是我诧异竟然那么多年还存着宋义的电话。回家后,我抖落身上尚未渗透进衣服里的水滴,掏出公寓钥匙。过会儿,我坐在床头点燃香烟,盯着手机页面上的未接电话,雨声渐大,寒秋的风从未关的窗口灌进卧室,不禁让我疙瘩四起,身体一紧;我吧嗒吧嗒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嘴角一咧,头一歪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拨通了电话;可我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当年那段如同蚀骨之虫咀嚼灵魂般痛苦的日子!
“今天刮了什么风,把你给扒拉出来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切着餐碟里的西津牛排,“请我吃西餐安的什么心啊。”
宋义‘嘿嘿’笑着,从餐桌对面将半个身子凑近,神神秘秘地说:“这儿不是来庆祝你顺利高考毕业嘛!美好的大学生活即将来临!”
我没吭声;复读一年并不好受,学费的压力让我愧对家里人,如今第二次高考还是不太理想,可我并不想跟宋义过多地谈论这些事情。
“下午我有个兼职要做,可没闲工夫跟你瞎扯。”叉子和刀子‘叮叮’碰在一起,我定住跟他说。
宋义稍微收敛,低头的瞬间左手摸着鼻头,随即开口说道:“哎,说到点子上了。是这么回事……”
五分钟后,我大概明白了宋义的意思,他喜欢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复读生,暑期没事想找兼职做,恰巧得知我兼职的地方缺人。
“哎,我说,你堂堂公子哥富二代,直接跟人家表白不就完了,忍心看她出来晒太阳受罪呢!”我义愤填膺。
“这你就错了。金钱不是万能的!我需要的是她的爱,不是她的人! 难道你那初恋小女友是为了钱跟你在一起啊,我就是想要单纯的爱情!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在中学时期谈过一场纯粹的恋爱!游夏,你知道么……”宋义捶着胸脯、抓着桌角、眼角泛泪光也义愤填膺地说。
“哎哎哎,别恶心我,这吃下去的牛排可浪费了!再说什么小女友大女友的,她叫林泽,有名有姓,你未来的嫂子。”我把最后一块牛排送入口中,“行,这是小事儿,下午我跟负责人说一声,我走了。”
“哎哎,急个屁啊,还没说完呢。”宋义从黑色单肩包里掏出一张有些厚度的牛皮信封放在餐桌挪移到我面前拍了拍,“放心,这不是给你的;这里面也就一两千块钱,七天兼职结束后你就找个理由说老板奖励什么的,帮我给到她,嗯…拿着。”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义:“你这家伙桃色新闻可没断过,这回儿是真用心了?”
宋义‘嘿嘿’装作腼腆的样子:“那是心动的感觉。”
我把信封放进贴身口袋,竖起大拇指。
NO.2 她应该叫陈幔吧
时间太久,漫长得可以让你忘记一个印象深刻的人,甚至会遗忘当初的情愫以及憎恨。我是真记不起她的名字了,大概就叫陈幔吧;可在记忆的裂缝中还能清晰地想起,那个烈日艳艳的夏天,她像所有普通的女生一样戴着普通的白色鸭舌帽,穿着普通的蓝色短裤、T恤套装;似乎有些平淡无奇。
当然,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是宋义喜欢的女孩;在相处两天下来,其实发现她人还挺不错;声音甜美,做事勤快,热心助人,女孩子该有的优点似乎她都有。
“哎,说说嘛,你觉得她人怎么样,适不适合做我女朋友?”宋义在她兼职后第二天傍晚给我来了电话。
“挺好的一个姑娘,放你手上是要糟蹋咯。”我看向陈幔,特意走远几步;这时活动刚结束正准备收场。
“士别三日,你应刮目相看嘛;我已经看破红尘,要……”
“得得得,少给我吹吧;哥正忙着呢,就这样。”
我挂掉电话默默走回活动区域收拾物料,没想到陈幔往我这看了过来。我并不是一个闷骚的人,两天下来我也跟她聊了许多,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感谢我和宋义帮她顺利找到兼职;我说的最多的是宋义这人看着皮,但人还是不错的。明里暗里地说着客套话。但她看过来了,似乎有话要说。
我对她笑了笑:“这物料重,我来搬就行了。你赶紧换完衣服回去吧。”
她摘掉白色的鸭舌帽以及黑色的胶圈,乌黑的头发顺从地披肩而下,并没因为工作了一整天而显得油腻;我是第一次见到她披发的模样,一下子愣住了。
陈幔轻巧地跳了一步弯着小腰靠近我说:“要不今晚我请你吃饭吧,我煮的饭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的。”
我扛着物料直起身子,东西遮住了半边脸,我从空隙中看着同样直起身子的陈幔;那时候夏日傍晚的夕阳依旧热情似火,就像那一刻的她一样。
她煮的饭菜色相并不好看但却异常好吃;即使是简单的豆腐炒肉以及麻辣四季豆这样的家常菜。就像她人一样,不属于让人眼前一亮的模样,但绝对是耐人寻味的样子。即使是现在,我依旧这么认为。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陈幔很是热情,坚持一手包办,连盛饭都不用我动手。
陈幔卸下围裙,从活动场地回来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短裤T恤;她似乎非常喜欢穿短裤,不过女生嘛,都喜欢露出大长腿不是。我是有些走神了。
“问你话,看什么呢。”陈幔有些娇羞的样子,端着饭碗在我旁边坐下。
“味道棒极了!”我实话实话,“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她租的地方是简易的单间配套,厨房、餐桌、卧室都挤在一块;女生就是一样,都喜欢干净的环境以及粉色的物品;但出于避讳,我没再多看卧室那一块角落。
“你女朋友有为你煮过饭菜吗?”陈幔低着头吃饭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大忌讳,一个男生独自与其他女生在她家吃饭。我有些措不及防,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时哑口无言。陈幔并未抬起头看我,而是异常安静地缓慢地吃着饭菜,就好像我是一个透明人,无关紧要。即使我不知道陈幔是从何时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但我依旧保持镇定,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吃了顿饭,我这样告诉自己。
“倒还真没有,呵呵;宋义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啦。”我半开玩笑着说,扒饭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
“没有,什么都没说;我猜的。”陈幔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一瞬间严肃的她是我的错觉。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陈幔放下碗筷,左手轻轻拍了我右大腿三下,接着坐到了有粉红色不知名的卡通人物床单边,晃荡着细长白皙的双腿。
那三下,就像一锤子‘咚咚咚’锤了三下,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喉咙间渴望着凉水,这干饭就好像吃不到尽头一样,干涩得难以下咽。
NO.3 那一句‘对不起’
那一晚是彻夜难眠;心里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撬动深处的欲望;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身穿短牛仔裤、白色T恤,披着乌黑顺滑头发,在床边晃荡着笔直双腿对着我微笑的陈幔。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想做什么?可她是我兄弟喜欢的女孩!而且我有女朋友!这让我非常不好受,也让我有种背叛兄弟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我刻意疏远她,工作上需要的也都交由其他人员进行对接。她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漠而有任何困扰,工作积极性依旧高涨,与同兼职的学生相处甚好;相比之下,我倒显得不够大气和洒脱了。但我却不由自主地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热情似火,她甜美的声线,还有那一晚坐在床边的场景……我似乎更多的关注她。
第七天活动结束的时候,我主动搭电车拉她回家,她欣然答应,似乎就等着我主动开口送她。虽然这几天也都是顺路撘她回去,但每次都是她主动提出来;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今天我请你吃饭吧。”我迎着风放慢速度开着电车,“活动结束了,接下来你还继续找兼职吗?”
“好呀!”陈幔今天穿了一件清新百搭的白色连衣裙,有股阳光沙滩大海的味道。
我以为她会回答我问题,但并没有。她侧着坐在后座,时不时晃晃双腿,我感觉右腰边的衣服被扯了一下,是她轻轻握住了……我没说什么,但心里突然雀跃,有股说不出的窃喜。
回去需要经过一座天桥,她便下了电动车;我沿着特制的天桥电动车道一路勇猛地开上去,她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慢悠悠地迈着台阶。
“哇,这夕阳好美啊。”陈幔站在天桥中间靠近围栏对着夕阳的方向展开双臂,“游夏,你有没有好好地看过这座城市。”
“哪有什么闲工夫看这些,走啦,吃饭去。”我把电车停靠在她身旁,此时是晚饭时间,车流量多,但过往天桥的行人却少。空中被夕阳做了滤镜处理,透着温暖的粉紫色,似乎有一些浪漫。我站在陈幔背后看着她张开双臂闭着眼仰着头沐浴在夕阳斜辉中,忽然想拥抱她,作为一个倾诉或亦是告别。
“游夏,谢谢你。”陈幔双手搭在围栏上,背对着我轻声说道。
“我可以抱你吗?”我依旧没忍住自己此刻的想法;我离她很近,能闻到她头发、身上散发的气息,越发让我沉迷。
她似乎有些惊慌地转过身,便被我一把抱住了。我感受到有些力度的抗拒,但一会儿便停止了动作。那一刻,我似乎确定了陈幔的想法,心底里的某一处被完全撬开。
我搂着她的腰,柔软而有弹性;我想继续往下探索的时候,她立刻抓住我的双手,指甲尖锐的触感没有让我清醒,反而迷失了一切。我低下头欲要亲吻她,这下她直接把我退开,撞倒了身后的电动车。
“对不起!”陈幔一路往天桥另一侧小跑而去,没有回头。
我看着她往天桥下跑,没有追。扶起电动车的时候,余光瞄到后方站着一个人缓缓向我走来。是宋义,我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脑袋钝掉,嘴唇发涩……
‘操你xx!’
NO4.没什么好说
一个月后,其他朋友告诉我看见宋义和林泽在一起后,我们又打了一架,这回是我说的‘操你xx!’
两个月后,陈幔重新加回我的QQ,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知于我。她说她并不是宋义的高中同学,是宋义雇她来到我身边,即使那天傍晚我没有主动拥抱她,她也会转过身亲吻我的;意在让我背负分手的罪名,好让宋义和林泽以最好的理由在一起。
我问她为何要说出这一切;她说,没什么,但也只能怪你自己不够坚定,不过这样的方式对你而言不太公平。
原来夕阳下的相拥,那一句的‘对不起’只是因为内心的过不去。
我最后说,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并不喜欢你,我只是被欲望控制的傀儡罢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与陈幔聊天。
我和宋义的第三次打架,我把他给捅伤了,本来是要吃牢饭,但他家里人取消了诉讼。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
NO.5 该说的永远不会再说
“喂,游夏,是我,宋义。”
我重新点燃新的香烟,听着电话那头名叫宋义,曾经誓要滴血为盟做一辈子兄弟的人。
“我猜你是要结婚了吧。”
“嘿嘿,是…是啊,呵呵,这个月18号,有空就回来呗。”
“好,我一定回去。”
宋义似乎没料到我会那么果断地说,以至于没有准备相应的话语回应,隔了数秒钟的沉默。
“那行,请帖我就不用送了吧,到时候你人过来就行。”
我深吸一口烟,没有回应他,刻意地在等他说下一句话;又隔了数秒的沉默,对方背景声音有些吵杂,应该在筹备婚礼的事。
“喂,听得到吗,我这边有点吵。”
“你说。”我淡淡地回,深深地再吸上一口烟。
“那个……游夏,我这信号不好,18号那天过来再……。”
我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那个时候我们刚刚十八九岁,涉世未深却百般算计,冲动而不计后果。现在二十八九岁,涉世太深且圆滑老练,该说的话永远也不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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