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卫生间洗漱,隔壁宿舍的小姑娘开心地跟我说,今天洗刷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休息了。
我一脸羡慕地说,真好。
小姑娘笑笑,然后说,晚上你们不用为我留灯了。
我也笑笑,但没说话。
小姑娘住在我们宿舍隔壁,是一家小茶楼的服务员,小我一岁。
她上夜班,每天回来很晚,进楼以后,会走一条长长的、迂回的走廊。我是一个怕黑的人,每次在晚上穿过走廊,总是不由自主地脑补各种恐怖画面。
所以,与其说是为她留灯,不如说是为我自己留了一盏灯,以消除我对黑暗的恐惧。
2014年初,我换了工作单位,去了北京的望京。公司地点在悠乐汇,与望京soho遥遥相对。
那个时候我刚从施工单位出来,进入咨询公司工作,初来乍到,环境的不适应,巨大的工作压力,业务的不熟练,人际关系的有心无力,一度让我感到迷茫和痛苦。
一个周末的夜晚,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凌晨1点多了,那个时候我已经连续加班好多天,身心俱疲,可是工作仍然进展的很缓慢,眼看着15天之限就要到了。
我起身倒了杯开水,捧在手里,走到落地窗前。
对面是奔驰总部,奔驰的十字形标志不知疲倦地在转动着,一刻不停。深夜的望京soho依旧灯火通明,那是望京的一个标志,也是无数人为梦想、为生活、为身不由己而打拼的地方,在那个我看得见却没去过的地方,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在孤独和绝望中,对自己的工作,甚至是自己的未来忧心如焚?
我拿出手机,放了一首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我望向幽蓝深邃的天空,耳边传来: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前行。
图片来自于网络过了一会,我冲了一杯咖啡,转身坐到电脑前继续我那未画完的工程量模型。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次我加了一夜的班,那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通宵,虽然第二天我睡了一天,虽然我本来是想放弃的。
我还记得,窗外的灯亮了一夜,夜空的星星也伴了我一夜。
也许那些亮着的灯,本意只是为了照亮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楼宇,为这繁华的城市披一层闪亮的外衣。可是于我而言,那是真真切切地照亮了我的内心、我的天空,让我那颗孤独、敏感的心不再因为害怕而轻言放弃。
去年,因为偶然间在当当网上买了一本书而结识了它的作者,我叫这位作者:小韦,他说他喜欢别人叫他“小韦”,刚工作时别人就是这么叫他的。小韦并不是那种很有名望的大作家,可是,他深深地爱着写作和摄影,从少年、到青年、再到现在——他自己定义的后青春期,无论窗外的四季如何变换,也无论海里的潮汐如何涨落,他都执着在文字里、在光影的世界里,努力地追寻着自己的理想、守护着自己的初衷。
小韦说,自己的兴趣爱好受哥哥影响,他是自己的指明灯。他的哥哥是摄影师,无数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都会在某个天桥上架起三脚架的人,小韦说,他的哥哥最终离开了北京,是的,生活所迫。可是小韦说,他的哥哥不是放弃了理想,而是去了另一座更适合他的城市,继续他的理想,他给他的理想找了一个更好的家。
我想,即使小韦已至中年,他的哥哥也依旧是他的指明灯吧。
现在,我和小韦已经很少联系了。有一些话,我没跟他说,其实他也是我的指明灯。
曾经我亲手封印了自己喜爱的文字,因为工作以后,很多人跟我说,你已经工作了,是个大人了,应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放在钻研专业知识上,要多看和专业有关的书,争取多考几个证,这才是生活的硬件……我信以为真,于是,我让自己忘记文学,忘掉那些我所热爱的文字,努力地考证、埋头于专业知识……可是,我变得不开心了,我觉得我像是恍恍惚惚地在走着,没有痛、也没有笑,我失去了站立的重心,东倒西歪。
遇见小韦之后,我才知道,不忘初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又重新看我喜欢的书、写我想写的文字了。虽然小韦在不经意间就离开了我的世界,可是我仍然觉得他像一盏灯,在无数个无人问津的时间罅隙里,指引着我,给我力量,鼓励我前行。
《水月洞天》里的童博说,我喜欢黑暗中的灯火。
我们都曾在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行走,没有依靠也没有陪伴,那种感觉像海水就要没过我们的脖子,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盏灯,无疑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莫大的福祉。
而如果真的没有人为你点一盏灯,那么请抬头看看夜空,每一颗星星都在用它微弱却温柔的光,在照亮你,给你温暖。那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恩泽。
图来自于网络世界很大,有些许凉薄,也有些许冷漠;前路漫漫,有些许孤独,也有些许迷茫,可总有光来自四面八方,在有意或者无意间照亮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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