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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白鹿原上

我的家,在白鹿原上

作者: 白鹿原印象 | 来源:发表于2018-08-30 22:47 被阅读32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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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一个全新的白鹿原

    前言 | Preface

    我的家,在白鹿原上,那里是生养我的地方。

    离开白鹿原的时候我还很小,那个时候那里还是一片无人知晓的土地。

    那伫立在西安城东的,高高的土原,一如外婆的那件灰黑色的粗布棉袄,温暖质朴,带着令我向往的气息

    儿时破碎的记忆偶尔从心里面滑过,总有着与她千丝万缕的瓜葛。

    西安 |白鹿原| 我的家乡 |回忆

    小的时候听外公说,从前的白鹿原寸草不生,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生活非常贫苦,忽然一日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白鹿,她周身洁白如玉,在一望无际的原顶上轻盈的奔跑,所至之处无不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荒芜的土原顿时变成了肥沃的麦田,白鹿原也就因此而得了名。

    那个时候我常常遗憾自己从没亲眼看见过那只灵气通透的白鹿,但我的确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麦田,春天的时候,绕过村东头的那个涝池,就可以嗅得到小麦苗的清香,麦子刚刚醒过觉,个顶个的抖擞。

    牵着外公的衣角去上工,那一片绿色从脚底下伸延开去,一直与蓝天相连接,象是伸展到了世界的那一头。偶尔会见炊烟从屋舍上袅袅升起,或有几声犬吠,或有几声鸡鸣,他们点缀着一望无际的绿色,在那一马平川的原顶上。

    随着那一片绿色逐渐地变为金黄色,原上的人也开始进入了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季节。

    麦子长得快要赶上我小小的个头一般高,坠着沉甸甸的麦穗子。黄昏的一阵风吹过,那麦地里掀起的麦浪一个接连着一个,从我的身边一直卷到天尽头,带着沙沙的响声,混合着麦子成熟的味道将我淹没。

    会有操着关中以外口音的麦客子,带着草编的帽子,腰上别把镰刀,蹲在村东头大涝池的旁边。我记忆里他们的样子都差不多,黑红色的脸膛胡子拉碴的,还有一副结实的身板。

    我见过他们在麦地里弯着腰割麦子,白赤赤的太阳晒着他们黑得发了亮的皮肤,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脖子流到黄土地上,他们一手把着麦子,一手把镰,“欻欻”的声音,很快他们的身后就是一片只留下麦茬子的黄土地。

    外公家也请麦客子,即使如此可外公跟舅舅也要下地里割麦子,女眷在家里做可口的饭菜,用一只小竹蓝拎着,上面盖上一块外婆的蓝粗布方格子手帕,送到地里去,这叫做给地里的男人送汤,其实蓝里不光只有汤,还会有煎饼,或者锅盔。 

    那个时候我太小,没有到地里去送过汤,因此对这一段记忆我很淡漠。我喜欢晚上,那是孩子们的天堂。晚上的麦场里灯火通明,舅舅把架子车撑在麦场的一角,让我和表哥脚对脚地睡在上头。可在那样如火如荼的场面里,即使是小孩子也无根本无法入睡。

    有一只巨大的风扇轰隆隆的就在我的头顶上一样,有人用木锨把麦子扬起来,麦皮和麦仁就在那巨大的风扇跟前分了家,大人说这叫扬场。

    远一些的地方有人搭起高高的麦秸垛子,小山一样的高,上面立着一个人,底下也立了一个,底下的这个人正用铁叉叉起一捆捆好的麦秸,抡起胳膊扔上去,上面的那位总能不偏不斜正好接住它。

    那个时候我立在麦秸垛子底下看他们两个这样天衣无缝的配合,总觉得这是一项技术含量极高的工作。

    那搭成的麦秸垛子无疑最终会成为孩子们游戏的乐园,无数小山一样的垛子成了捉迷藏的最佳屏障,表哥带着我,穿梭于其中,在大人们辛苦的劳作之中,享用着我们自己的快乐。那麦场里明亮的灯光和林立的麦秸垛,成为了我最最快乐的记忆。

    农忙后原上会有忙罢会。我现在理解这个忙罢会,是于丰收之后的一种庆祝,也是辛劳之后的一种放松。忙罢会的中心会场设在公社的门口,南来北往的人都赶来,好不热闹。

    人们揣着劳动所得的辛苦钱,男人的头上顶着草帽,年长的女人头顶搭块方格子手帕,年青的女子从箱底下抽出最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他们脚踩着脚,肩蹭着肩,在会上左顾右盼,流连忘返,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喜悦在他们眼角的纹路里,或深或浅,却怎么藏,总也藏不住。

    老汉买一只竹编的老笼,老太太手上拎了一套新买的笼蓖,年轻的媳妇在布摊子上正朝身上比着那一匹点着小碎花的花布,漂亮的大姑娘在挑雪花膏。小孩子却扯着大人的手,急不可待地,总往那些卖吃伙的地方去。

    炸油糕。逢会必有的好吃的,那油锅里的油汤烧的烫滚滚的,主人家手里的发面变戏法一样的在他的手里飞转,只短短的时间,那被他团好了的油糕“刺啦”就溜进油锅里,不一会儿如出水的金鱼一样地从油锅里浮出来,金灿灿的。

    还有荞面饸饹、凉粉,摆个小方桌,围上两条长条木板凳,顶上搭一个破旧的帐蓬,主人各尽其能的吆喝声总能勾起人们的食欲。而那香喷喷的炒凉粉,却是绝用不着主人吆喝的,仅那股子猪油炒了蒜苗的香气,就足以引得人们驻足流连,一面咽着口水,一面不自觉地坐下来,冲着主人喊:“主儿,来一碗。”

    忙罢会上最吸引人的其实并不是这些吃伙,你听,那锣鼓声响起来,戏园子里已经开戏了。《周仁回府》、《斩秦英》、《赵氏孤儿》、《三对面》,铿锵有力的秦腔是原上人心里面唱出来的曲调,或也婉转,或也豪放。

    看台子上那个扎满了架势的,是黑脸的包公吗?脸上象是抹了炭,胸前飘着长长的胡须,扯开喉咙唱:“王朝马汉叫一声,相爷把话说分明……”再看那台底下听戏的,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其中,一面摇头晃脑一面跟着台上的那一位小声地和,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一种满足的微笑。

    这是我记忆里的白鹿原,几乎年年风调雨顺,人们祥乐太平。有人说,这与那位葬在白鹿原顶上汉文帝的母亲薄太后的护佑不无关系。

    薄太后葬在白鹿原顶,原上人称太后的墓 “大冢”,小的时候一到春天那冢上就开满了桃花,远远望去,绿色的麦田上隆起了这一处粉红色的冢,象一只巨大的覆斗扣在白鹿原上,如同法师手中的震妖钵,所有的妖魔鬼怪灾难患祸都被收于其中,白鹿原于是平安吉祥,百姓方能幸福安康。

    据说这位薄太后喜欢吃白鹿原上的丁丁面。

    原上人以面食为主,因为我们这里缺水,不种稻子,所以我长在那里的几年里,几乎天天都吃面。

    你去看原上每户人家的灶房里,都有一张几米见方的大案板,那擀面杖足有一米来长,而每一户的女人,都能将这根长长的擀面杖运用自如,让它在她们的手上,轻巧的飞舞起来,不一会儿就能做出长的,方的,宽的,条的……各种各样的面食,她们无所不通。当然,那丁丁面我认为却是最好吃的,不然,怎么相传,就连太薄后都爱吃呢?

    那丁丁面只有我们原上人才能做得出来。和好面,把面擀成一个圆饼,再把圆饼切成条,把条压扁了,用刀切成花生米那么大小的面丁丁,在锅里煮三四开,捞出来盛在碗里,在上面洒上葱花蒜苗,放些生蒜泥,还有辣子面,把熟透了的油波在上面,“刺啦”一声,就会有葱花蒜苗的香味飘出来。然后拌上酱油,醋和时令的蔬菜。

    不是原上的人,是无法知道那有多香的!也只有原上人,能做出这么香的丁丁面。以至于离开原上这么多年,我也只有回到原上的时候,才能在婶婶舅妈的手艺里,尝到这一碗连薄太后都爱吃的丁丁面。

    提到吃的,我又不得不多说一点,白鹿原上有一宝,那是几乎家家都有的红玛瑙。

    原上人把樱桃叫玛瑙,其实你看真的很象,晶莹剔透的红,圆润而且饱满。仿佛每家都有那么几棵樱桃树,但我记忆里种植最多是一个叫杜陵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樱桃成熟的季节,爸爸带着我去杜陵的亲戚家,远远的就可以望见成片成片樱桃树长满了原坡上,翠绿茂盛,连成一片。而那小灯笼似的红樱桃便点缀在那望不到边的翠绿之中,娇艳欲滴,惹人生爱。

    樱桃树很低,爸爸抱起我,我都不用动手摘,只需要张开嘴巴,树上的樱桃就落入口中,酸甜的味道。那个时候我在爸爸的怀里,看着那满树的红樱桃,谁都不会想到,三十年后,这小小的红樱桃真的变成了红玛瑙,成为了原上人手上名符其实的一宝。

    政府兴建的白鹿原万亩樱桃园迅速带动了白鹿原的经济,让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原上人,开始走上了种植致富的道路。

    白鹿原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羊肠小道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低矮的房舍正在被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所替代。

    小时候跟在外公的背后,看他吆喝着的小毛驴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停放在院子里的小轿车。

    可无论那里如何的变化

    我也总能在那里找到那种沁到心底里的熟悉的气息

    或者在迎面走来老乡的皱纹里

    或者是某一处残垣断壁的旧址里

    或者就在一声充满了乡音的问候里

    他们牵绊着我

    令我总想回到那里去

    回到白鹿原

    我的家在那里

    文=王一凡

    《白鹿原 ·印象》线索征集

    《白鹿原 ·印象》:传承仁义,立命于民

    宣传白鹿原,发展白鹿原

    编者按:

    我是生在并且长在白鹿原的娃。现在30出头了,怀念小时候,怀念老白鹿原,喜欢现在的白鹿原,期待未来的白鹿原。因为对这里有着深沉的热爱,所以,想用自己的微小力量,记录这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和人。我见证这里30多年的变迁,因为这里给我了回忆,给我了情怀,所以深爱。

    用不同视角· 了解一个真正的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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