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湄青萍
人的心情,总如山的轮廓线,起起伏伏。不想写文的时候,我就倚靠在阳台的围栏上看傍晚的白云。晚风轻柔地吹着,天上的云悠悠地飘着,似乎莫名的,就有一种治愈的力量。
我就那么望着天空里一团团排布的“白羊”发呆,一直看到它们从太阳落下的西边,又悠悠地溜到东边,相互聚拢在一起。好似后面真有一个牧羊人,在赶着它们回家。它们的家在哪里呢?在遥远的天边吗?
渐渐地,暮色如墨般晕染开来,“羊儿们”也染上了水墨色,化作遮蔽城市上空的一片片云。天空的水蓝色,也渐渐幻化成不同层次的灰蓝色。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头顶的天空像是一片浩瀚的海洋,天边的云,是游弋其中的鱼儿。而我像是隔了一个遥远的时空,远远地看着它们,变幻万千。
忽然,我觉得写作和看云像是存在某种共通性。
常常的,要写某篇文章时,选题并不是搜肠刮肚而来,而是心头猛然浮现的,就如窗边飘过的一片云。于是,唯恐它消失不见了,遂打开备忘录,记下当时一瞬间的感受,当做文章的线头。待坐定下来,再将那线头抽出来,一点点地理,再细细缓缓地织。织成背心、裤子,又或是毛衣,全看思绪的自由流淌,如水行山谷中,行于其所不得不行,止于其所不得不止。
这大概透露了自己写文的一个毛病,不爱写大纲,只有心中略有些思路而已。曾经读到冯老在《我的书法生活》中的一段文字:
我喜欢与书法的关系,是一种不期而遇的邂逅。那一瞬,我们彼此都会惊奇,充满新鲜与兴奋。笔与墨,一边让我熟悉,一边给我意外。只有此时,我才感到笔墨也是有生命的。笔墨的性格是一半顺从,一半逆反;一半清醒,一半烂醉。我们的艺术创造,不是一半来自笔墨的自我发挥吗?
当时看完,不觉心有戚戚焉。似乎,自我与写作的关系亦是如此,多是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文章原是有生命的,如气会自然流淌,如云会变幻形态。倘若非要死死框住或剖解太过,就如混沌被凿出了眼耳口鼻,也就毫无生气了。不过,这原不适用于所有文体、所有人,毕竟每个人的习惯不同。
而且,现在写一篇文章,也不像以前那样急着将它写完。常常写到后面,就容易精疲力尽,文字似乎就有些应付了事。既然思绪如云浮动,每时每刻的我都是新的,每一次打开,忽而有了不同的感触,便又加上一笔,像是画一幅油画,不断地叠加层次感。
不知道,这是不是在为自己的懒散找借口。在写作上,我并不死磕,有则写,没有便不写。日更的意义,也不是为了写而写,只在于保留当时最鲜活的感受。当素材和感受日益发酵,渐渐地,当自我和要写的对象充分建立了链接,也就到了动笔的时候。
天上的云,一刻不停地在变幻着形态,生活亦如此。所以,也不用担心无事可写。即使同样的事,各人的体验尚且不同呢。
该放过自己的时候,就放过自己。不如悠悠地看一片云,慢慢地写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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