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边吃西瓜》

  初夏骄阳似火，我坐在路边吃西瓜，西瓜是旭娃店里买的，他在高考单招后就没去上课了，准备在这家水果店上班直到大学开学。

  旭娃吃西瓜有个癖好，就是不愿意切块吃，而且喜欢站着吃；我则风格迥异，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把切好的一块块冰西瓜用叉子叉入口中，看着马路上交织的车辆，无比享受。

  但我发现一个问题，盘子里的西瓜有的大到五口都吃不完，有的小得只能塞牙缝，切得十分不均匀。这令我很恼火，于是我站起身来，顾不得嘴角沾满了瓜瓤，去找这位始作俑者的麻烦。

  我闯进店里的工作间，切瓜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正在一丝不苟地用水果刀给客人切西瓜，同样，有的大，有的小。

  “嘿，你的瓜切得可真不错。”我发自内心地赞美。

  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细声地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切瓜。我仔细地打量这位个头小巧、皮肤白皙、温柔可爱的女孩，还注意到了她手臂内侧的纹身——“be busy to love”，我把它理解为“忙着去爱”。她切瓜时的动作十分灵敏，刀法也十分娴熟，切出来的瓜一定异常甜美。我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工作间的角落里，默默地向这位姑娘学习切瓜的技巧……直到旭娃把我喊出来——他下班了，叫我走。

  初夏骄阳似火，我坐在路边吃西瓜，吃着形状大小不一、沁人心脾的冰西瓜，注视着马路上往来的车辆，入了迷。此时的我正在休病假，一周后又将回到汽车工厂夜以继日地干活。我也从旭娃口中得到了更多关于切瓜女孩的消息。她叫“椰子”，与我们年纪相仿，之前一直在浙江上学，辍学之后来长沙找她男朋友，她男朋友还在上学，他俩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旭娃知道的仅有这些，我猜沉默寡言的椰子姑娘也不会向旁人说及太多自己的事情。

  旭娃不光喜欢站着吃西瓜，还喜欢站着抽烟，在店门口吞云吐雾之际他对坐在地上吃西瓜的我说：“昨天晚上她男朋友给她来送饭，一米八几的个头，我反正是打不赢。”我不知道旭娃为什么会有打椰子男朋友的想法，这使我费解该如何回答，于是我继续低下头，闷声吃瓜。

  打人是不可取的，因为我更加打不过椰子她男朋友，我只好每天来他们水果店里吃她切的西瓜，顺便向水果店里的众人阐述一遍我对当代自由主义的看法。椰子边切瓜边认真的听我滔滔不绝地讲，不时对我提问：“你说你不会像常人一样拼命赚钱买房，那你以后结婚怎么办呢？”

  “在当代往后，在21时纪的时代轮回中，结婚这种事与买不买房是没有必然关系的……”等我说完，椰子对我莞尔一笑，轻盈地踩起小碎步来。这是她欢快活泼的一面，我有点心花怒放。

  水果店就在一所医院旁边，虽然天气很热，路上没几个行人，但每天的营业额还算可观，因为前往医院看望病人的客人往往会选购很多贵重的水果。有一次，一位中年客人看中了一盒山竹，但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买时，椰子也像之前一样轻盈地跺起了小碎步，仿佛祈求客人买下来。这似乎是一种无声的魔法，客人最终买下了。我恍然大悟，椰子向我跺脚，原来是在向我示弱，是在向我赞许，是想让我与她交往，是在祈求我操她……

  登时，我满脸通红、心脏狂跳不已，用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一头扎进骄阳似火、暑气蒸人的夏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