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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口张奶奶家的豆腐脑和粉

巷子口张奶奶家的豆腐脑和粉

作者: 文夏白羽 | 来源:发表于2013-08-28 14:07 被阅读386次

    长期抽烟的人,嗓子里总会有着一种长期难愈的堵塞,那是一种自我的惩戒,偶尔是想治疗好的,却在长久以往的生活中承袭成了一种习惯。每每伴随起床而来的是喉头难受所衍生出来的咳嗽和咽痰。但是对于这种伴生的吸烟习惯的产物,烟民在对其感到痛苦的同时,又能在生活中将其忘却。
    湖南的夏天是炎热的,那种带着身体满是汗滴的处境,没到过地界的人倒是难以体会的。早晨是很多在外念书的学子在寒暑假期间最为享受的瞬间了,因为那是能吃早餐的瞬间。湖南人的早餐和湖南人的性子一样霸道,浓汤大油的米粉或者干扣面,这都是对人的初醒的身体而言很难吃得消的。

    湖南米粉(手工米粉)

    湖南人尤其是湘潭人好吃槟榔,槟榔的卤水也是刺激口舌的利器,对于湖南人而言,所有的重口味似乎都有了,清淡的东西压根就不能有,就连甜的东西,如糖油粑粑也是那么的油腻而粗重。
    每一个小区门口多会有那么一两家专营早餐生意的店,这在别的北方城市可能是少见的,北京多是饭店开着,早上顺便卖点包子油条,路边摊有煎饼果子。湖南则不是,地地道道专门做早点的店面,那是必须的,凌晨四点起床熬制浓浓的一锅大骨汤,另外还要把配菜如蒜泥、酸豆角、腌制的空心菜杆子以及剁辣椒等等装到桌上的一个个小碗,这就是准备工作。还记得一年暑假每天上午都去健身房,早早的起来去吃早饭,简直是我离开南京回到家乡最大的乐趣了。
    出小区沿着大路右拐有一条长长的巷子,早晨巷子里摆着零星的几个菜贩子搭的棚子,往里走去到巷子另一头的巷口有一家没有门牌的早餐店,这也是我们这片小区里公认最好吃的早餐了,早餐店是一对母子经营者,说是母子其实那儿子也有40多了,老母亲我都能叫她奶奶了,所以每每去吃早点,我总是很享受的来上一句“张奶奶,來碗手工粉,加个蛋”。张奶奶是我见过的湖南女子里比较奇特的,湖南作为内地而言人的思想和行为都还是比较传统的,更不要说张奶奶当年了,但是张奶奶却是我见过的湖南女人里唯一一个抽烟的,也不挑,就是那种5块的软白沙。他儿子是个很瘦的矮个子,人看着很精明,做事也还不算马虎,倒是娶了个婆娘,只是一直不见那媳妇来给这店帮忙做些事,想来是有工作的吧。
    我一般最早到这儿来吃早餐也得到个七八来点钟,张奶奶也习惯,暑假也就长期在这个点给我备着煎蛋,却是有一天我与朋友约着早起去爬山,便是5点多便起了,见朋友车还没到便鬼使神差的往着张奶奶那去了,夏末的白昼已不那么长了,天亮的时间虽说也不晚,只是今天却也奇怪,天似乎只是稍微耷拉着点光亮,张奶奶店子外牵出来的电灯泡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在路上,店子里听见砰砰乓乓的动作声,兴许是在作着准备工作呢,我正想着粉便在那心里将口水流了不知道多少次,便径直走了过去。进到店里,瘦子正在灶台前忙活着什么,张奶奶正端着个碗,里面一片白色,我没大看清,还是照往常一样,瞅着张奶奶要了碗粉加蛋,张奶奶放下手上的碗,便道我正吃豆腐脑呢,让我坐着等会,便招呼他儿子煮粉,自己便去另外的小灶台上煎蛋去了。我没来由的想着,湖南人这么重的口味,早餐吃豆腐脑,那不是口里淡出个鸟味来了?没过几分钟张奶奶便端着加蛋的粉过来了,看我疑惑的盯着那碗豆腐脑,便跟我说自己“槟榔配烟,法力无边”的生活把嗓子给糟践了,过这种重口味生活是火气也不小,吃点豆腐脑算是平滑点,也解解火。我倒是疑惑,这附近也没见卖豆腐脑的小贩,张奶奶家貌似也没有这做豆腐脑的本事,张奶奶说都是她家儿媳妇给她准备的。我在南京时很爱吃豆腐脑,因为那时学校旁边有家专营豆制品的店,一对夫妻做着各式各样的豆类食品,豆浆粥、豆腐脑、豆干等等。我却瞅瞅张奶奶那豆腐脑,倒是显得有些泛黄。我也没见着管,吃了粉跟着朋友便爬山去了。



    日子倒也如往常的过着,我也只是每天都去吃着早餐。过完暑假我便回学校了,直到后来中秋时听着家里打电话说家门口这个张奶奶的早餐店关门了,听说是犹豫张奶奶去世了,我当时听着也很奇怪,张奶奶算起来也就60多吧,怎么就这么去了。后来再放假回家的时候,瘦子把米粉店又开了,这回里面男的没换,女的却由张奶奶变成了一个有点矮胖的女人,粉的味道倒是没变,所以我也不在乎,说来这女子也就是那张奶奶的儿媳妇了吧,想起来也真是好笑,这开店像是会传染,那女子也是槟榔和烟都不离口,但人却精神的很,倒是那儿子自从他娘去世后显得没以前精神了。寒假是要过年的假期,过年期间这米粉店子也会关门去休息了,等得过了初三才开,我是连续几天没吃着粉,心里那个难受,等到初三早约摸着这米粉店该开门了,便早早的起床往那去,走着店里,却还是如那回,只是这次人却调了个头,瘦子那媳妇在灶台边忙来忙去,瘦子自顾自地拿着哥白瓷碗在喝着什么,待我走近瞧才发现又是那一碗豆腐脑。张家媳妇倒是勤快,不久便端来了我要的粉加蛋,做完事了便立我旁边的小炉子那烤火,看我吃着出了一头汗,她便跟我说:“我是北方人,早上可吃不惯你们这浓汤大油的,我还就好着吃一碗豆腐脑,却也是巧了这瘦子便劝着说她嫁过来这么久都没吃过这家传手艺的粉,让她一定要试一碗,我瞧着也是好玩,不知道这北方人吃着东西能不能习惯,只是也就心里想着没往下面看,便吃完忙自己的去了。
    等到我从外面回来,听着家说附近死人了,让我最近别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是这张家媳妇好似中风的去了,听说死相跟那张奶奶一样,小区里的大妈大婶这功夫是最到位的了,那传的是神乎其神。我不由得想起了那碗豆腐脑,又想起了今早瘦子劝他媳妇吃粉的情形,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却又很不清楚,直到后来也没听说这死的人是出了什么问题的,张家那瘦子也没再开粉店了,好像自己开了哥小店卖些南北杂货,我至今也不知道,这豆腐脑和粉之间的关系,倒是在这家粉店看到了人生的短暂。
    直到有一次暑假回家,在另外一个区好朋友喝茶,倒是路过个小店,进去买了包烟,一看心里便想这不是张家瘦子,拿着烟打了声招呼也没多说便走了,只是出门的时候看见烟柜最底下那层里放着哥白瓷碗,里边好像还搁着豆腐脑,这时我又眼睛瞥了一眼张家瘦子,他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嘴角斜着朝我一笑,说了声“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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