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丽结婚了,日子定在正月初三。这是去年就定下来的时间。
初三对于我们老家来说不是个好日子(以前都喜欢八或六的吉祥日子),却是个很方便的日子,亲戚家人在外面奔波了一年,此时此刻都回来了。她的父亲不会开车,也就不再愁着甩开双腿接张三李四了。
宝丽是我的外甥女。
出世七个月时,因为父母的性格差异,地方差别,还有许多说出来不算差别,却又是很大差别的原因分手了。
父母分手时,她在常熟,睡在襁褓中。
那年的冬天,我和她爷爷(爹爹),我的老丈人,去了常熟一个叫兴隆的小镇。那几日天天下雨,在雨中,穿着布鞋踩在他乡的湿地上,穿小巷,过石桥,住旅馆。找她母亲,找她外公,找她外公的亲戚,苦口婆心,好话说尽,终无结果,我们只好夹着尾巴归来。
在常熟长途站,怕她路上饿,花了拾元钱买了一瓶水。外面,雨仍旧在下,回老家时天己大亮,一夜的雨妖变成大雪。我们抱着“哇哇”大哭的她,在江堤上下了车,迎着呛人的北风,裹着飞舞的雪,我脚上的布鞋一个多礼拜都没干燥过。
回到家时,一家人见了仍在啼哭的她,无不叹息落泪。
从富裕的常熟回到落后的江边小村,从喝着母乳到吃家里小米粥,玉米糊,转变仿佛是在瞬间。那时我的儿子两岁,女儿四岁,从此三个孩子就打闹在家里,或门前那条小路上。
她的骨子里有常熟人的傲气,也有老家人的韧劲。
大专毕业后,三个孩子先后都来到了上海,来到了我的身边,昔日流着鼻涕的孩子都已成人。
宝丽上班的地方有五六里路,骑着电动车上班还是很方便的,但碰到下雨便让我开车送她,这一送就是两趟,因为还有下班。后来我给女儿,儿子学了驾驶员后,也给她报名了,到她报名时学费开始涨价,八千多了,我没犹豫,我怕还要涨,还怕别人说闲话,“外甥女终是外甥女,不是亲生的呢!”内心里,我是把她当女儿看待的,所以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在我住出租房的时候,我让她和女儿在一个房间。买房子的时候也给她俩装修了一个房间。所以驾驶员也都掏钱给他们学了,当下社会不会驾车的年轻人应该不多了,这不是时髦,这是潮流。
七八年的时间,七八年的风风雨雨。我从纪鹤路搬到陆像小区。这两年儿子结婚了,去年有了孙子。现在宝丽结婚了,女儿应该很快了吧!
宝丽结婚了,我去上海参加她的婚礼。相亲的时候我也去了的,是以“家长”的身份去的,这次她的家长去了,我以“姑父”的身份去的,这是真实的身份。
G50高速上,年初三,向东的车流量不大,畅通,我的心情却有点拥堵。
下午三点多我们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上海,来到了属于宝丽的“家”,“家”不大,不豪华,但很温馨。
坐在她“家里”,我知道,从此,我的家便成了她的“娘”家了。
孩子们大了,自己就老了。
婚礼很热闹,也很温馨。节目的最后是主持人问她手中的鲜花送给谁?她说给她姐姐,主持人让她们背靠着背,在主持人的一二三声中转身,手中的鲜花已经移主,然后是她们深情地一个长久的拥抱,我看到宝丽的眼圈红了。
我的眼圈忍不住也发涨了,想起了那场突然而至的大雪,想起雪中我们匆忙的脚步,想起被风雪掩没地哭声,我的心突然间酸起来,泪,禁不住就流出了眼角。
这是幸福的泪!
林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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