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社会中有很多焦虑的人,我认为这与早年中国人被养育的方式有关系。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的阶级等级很森严,“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在家庭权力结构中,处在底层的是女性和孩子。母亲在养育孩子的时候会认为所处的大环境是不安全的。她们会保持高度的警觉,焦虑程度很高。这种焦虑是有适应意义的。这种焦虑随着代际传承一直保留下来,虽然个体已经不清楚早年的传统为什么会是这样,却仍会表现出这种焦虑。
有个家长每天从早晨开始就会特别焦虑,比如他会对孩子说:“赶紧起来吧!迟到会被老师批评的。”每天传递这种焦虑信息,他的孩子也逐渐变得焦虑了。我问那孩子:“你到底怕不怕迟到?”他说:“其实也怕。”我就跟家长说:“你以后别叫他,或者叫一次后过5分钟再叫。他不起来就迟到吧,没关系。他迟到一次,下次就会自觉了。”其实并没有必要每天都散布这种弥漫性的焦虑。同样是这个问题,另一个家长每天早晨都会关心女儿是否戴了红领巾、会不会迟到,每天早晨,他女儿都会和他起冲突,最终结果是他把女儿揍一顿。之后女儿还会去刺激他,然后他再打她一次。我问他:“你图什么呢?她没戴红领巾到门口被人骂一遍,不会比你打她一顿更狠。”其实,这个家长自己非常害怕受到批评,总认为被批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这与他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系。从小时候起,他就害怕被批评,长大后他就想方设法让孩子不被批评。我还有一个来访者是自闭症恢复期的小孩。有一天早晨起来,他妈妈说找不到红领巾了,他说:“找不着就找不着,不戴了。”妈妈说:“被抓住怎么办?”他说:“我就说我是一年级的小朋友。”妈妈说:“你长这么高,看着也不像一年级。”他说:“我跟他们说我是降级的。”他能够发展出自己的应对方法,不需要家长每天焦虑地处理这个情况。
至于低分化水平的人,则需要别人的强化。别人一直说他好,他才能往前走,否则他就会退缩。他觉得自己需要让所有人都满意,这是焦虑的一个重要来源。
——摘自《重建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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